“啪……啪……啪……”
鞭聲沉悶,與禮樂聲格外不同,顯得微不可查,又十分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中,就在院子裡的眾人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送葬的隊伍就已經來到了大門口。
轟隆隆……
沉重的朱漆大門被推開,門內的一夥人就懵了。
走在最前頭為郭絡羅氏打靈幡的孝子巴圖魯,一瞧見門口站著的蘇家幾兄弟,登時心裡就有些慌了,他還記得當日迎娶蘇都裡氏的細節,為了能順利的迎娶蘇都裡氏進門,這幾位兄弟可是將他折磨得很慘,他更保證會保護好如嬌花般的蘇都裡氏。
如今音猶在耳,可是蘇都裡氏卻已經死了。
可想而知,蘇都裡氏的這幾位兄弟是如何的恨他入骨了。
正當巴圖魯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時候,蘇都裡氏最小的哥哥,老五蘇玎就幾步來到了巴圖魯的身邊,他一邊臉色陰沉地瞄了眼門內的送葬隊伍,一邊伸手扯著靈幡上的流蘇,一似是玩笑的問道:“我的好妹夫,你這是乾嘛呢!”
“五哥,今個兒是我額娘出殯的日子,不管幾位兄長對我這個妹夫有什麼不滿的,還請您還在死者為大的份上,過了今日再說吧!”巴圖魯狠狠閉了閉眼睛,強裝鎮定下來,對著蘇玎拱了拱手,看著下首棺槨旁站著的蘇珩,略帶懇求的低聲說道。
蘇都裡氏的這幾位兄長就是來這裡找麻煩的,更將巴圖魯都恨到了骨子裡,怎麼可能為了他的一句話就讓開這條路,讓郭絡羅氏風風光光的出殯呢,蘇珩瞄了眼巴圖魯肩上扛著的靈幡,瞧著門內若隱若現的兩副棺槨,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揚聲說道:“死者為大,你這話說得對,可是你這個妹夫,我們幾兄弟不敢認了!”
世人都愛看熱鬨,不管是在什麼場合。
哪怕瓜爾佳府門內的這些人都是為了送葬而來,可是眼前有熱鬨可看,他們也不會介意的,除了瓜爾佳府的直係親眷外,其他來送葬的人,不論男女都湊在了一塊竊竊私語起來,議論聲越來越大,顯然都要蓋過一旁禮樂的聲音了。
裕滿作為府中的男主人,看著眼前越來越不像話的喪禮,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聽著耳邊風帶來的私語聲,喉嚨中湧起了一陣鐵鏽味……
“噗!”一口血噴出,裕滿來不及說一句話就栽倒在了四爺懷裡,這還是四爺反應快,扶了他一把,不然他就要摔倒地上了。
其實真不是裕滿的心理脆弱,這點大亂子就鬨得他吐血了。
他多年行軍打仗,落下了不少暗傷,瞧著身子骨很好的樣子,卻也是一直靠藥物壓著,不說是強弩之末吧,卻也並不是那麼的康健,尤其是打從爾芙被送到盛京彆院反省己過,他這身邊的事情就沒斷過,內憂外患,讓他心力交瘁,如今蘇都裡氏的幾兄弟堵上門來,他是個好臉麵的人,他聽著耳邊的議論,一股火頂上來,這口氣就泄了。
眼瞧著裕滿吐血昏迷,送葬的隊伍一亂,爾芙等人忙著將裕滿送回內院休息,但是門口蘇都裡氏幾兄弟可不管這套,站在門口的台階下,該說什麼說什麼,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配合著那些小丫鬟哭哭啼啼的敘說,一盞茶的工夫,便將蘇都裡氏這些年吃得苦就說了個差不離,將郭絡羅氏這個故意縱著兒子妾室,刁難自家兒媳婦的婆母,直接掀了老底,等到爾芙安頓好了裕滿那邊,再來到院門口的時候,情況已經控製不住了。
她看著那些神色古怪的來客,甩開了四爺拉著她的手,上前一步,來到了巴圖魯的跟前,微微吐了口氣,對著台階下的眾人,淺施一禮,揚聲說道:“子不言母過,幾位蘇都裡家的兄長,也不必為難我哥哥,我站在這裡,說上一句公道話,大嫂嫁入我瓜爾佳府這些年,上孝順公婆,下教養子女,待我和姐姐亦是如親姐姐般的嗬護備至,絕對是個好媳婦,她如今受了委屈,丟了一條性命,確實是我們對不住她,幾位蘇都裡家的兄長為嫂子討個公道,也是應該的,可是今個兒是我額娘出殯的日子,還請幾位讓出路來,之後有什麼話,咱們一家人大可以坐在一塊慢慢商量。”
“一家人?你們對不住我妹妹?什麼好商量?
那我妹妹怎麼會連死後,都讓你們將屍身送回了本家呢!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們可真是將好話都說了,若不是我們不忍妹妹的屍骨埋在荒山野嶺的沒有後人祭拜,特地帶回來京中,怕是在場的人都要以為是我們蘇都裡家不講道理了!”蘇珩看著走出人群的爾芙,先是一愣,隨即就是加倍的憤怒,直接命人將身側的棺槨抬到了台階下,指著爾芙就厲聲罵道。
爾芙就知道蘇都裡氏不會放過這茬,卻也沒想到蘇都裡氏的兄弟會將屍骨帶回京中,她回眸看了眼百合的方向,瞧著百合嘴角掛著一抹笑容,便知道這事和百合是有關,但是當著眾人的麵,她也顧不上找百合的麻煩了,若是她現在不能將蘇都裡氏的幾兄弟勸說退去,瓜爾佳府的臉麵就丟大了。
她清了清嗓子,命抬著郭絡羅氏棺槨的一夥壯漢讓了讓,將小郭絡羅氏的棺槨請到了最前方,默默地對著棺槨中的小郭絡羅氏說了句抱歉,深吸一口氣,朗聲回答道:“之所以會鬨出這麼難堪的一幕,實在是我額娘沒有儘到掌家之責,大家都知道我們家最近的事情很多,我的侄子、侄女死了,就死在不到我小腿深的一條小溪裡,這顯然是一宗人為事故。
我阿瑪想著家醜不外揚,便讓額娘私下裡調查著,左不過和哥哥的妾室有關,但是這人都是偏心的,我哥哥的妾室小郭絡羅氏是我額娘的親侄女,她也沒有將小郭絡羅氏當外人,畢竟小郭絡羅氏一直都是一副很張揚的樣子,任誰想,這樣的人都是沒有心眼兒的,可是卻沒想到小郭絡羅氏那麼善於偽裝,隨著我額娘一點點的查過去,發現居然是她所謂,我額娘也是想著要將她交給我嫂子處理。
就在我額娘發現是小郭絡羅氏所為的當天下午,我額娘的兄長就從鄉下找來了,一邊是親哥哥的苦苦哀求,一邊是已經過世的孫子、孫女,我額娘心軟了,她狠狠訓斥了小郭絡羅氏一番,又嚴厲警告她一番,便做了粉飾太平的事情。
這天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呢!”說到這裡,爾芙頓了頓,看著欲言又止的蘇珩,微微頷首一禮,扭頭對著抬著小郭絡羅氏棺槨的一行人一點頭,命人將小郭絡羅氏的棺槨落地,直接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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