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2 / 2)

清妾 綰心 6532 字 10個月前

兩害相權,取其輕,隻要不傻就該懂得如何選擇。

事實證明,四爺好像也有這樣的想法,不但沒有命人去約束底下宮婢仆從的言行,反而還讓張保放出些許似是而非的消息,反正不到三天時間,那些到處傳閒話的宮女就將爾芙如何殘害佟佳氏和佟佳氏腹中胎兒的事,編成了一出嚴絲合縫的大戲,連她是如何吩咐近身侍婢去下手的對話,也編得像模像樣的,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個兒沒有夢遊的毛病,連爾芙這個當事人都開始懷疑自個兒是不是某天沒睡著夢遊的時候,吩咐白芷和水袖她們去暗害佟佳氏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一直到爾芙被德妃娘娘傳進宮去,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白芷被抓的真相,反倒是讓四爺徹徹底底地查明了白嬌和白芷之間的關係,證明了白嬌和天地會毫無關係,也讓他順利拔出了天地會在京城的一個秘密聯絡點,抓到了一批天地會的逆賊,在康熙帝跟前,刷足存在感。

“這事到現在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以後也不會再跳出來翻後賬,你該放心了吧!”在乾清宮陪康熙帝下了小半天棋的四爺接上到永和宮給德妃娘娘請安的爾芙,瞧著身邊明顯精神大振、氣色好轉的小妮子,笑著打趣道。

“我根本就沒有擔心過,我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爾芙仰著傲嬌臉道。

“是是是,整夜整夜揪著爺自白的人不是你。”四爺故意揭短道。

被人當眾揭短打臉,爾芙的臉上微紅,她有些心虛地挪開四爺揶揄的眼神,揪著大襟垂下的羊脂玉雕並蒂海棠佩的素白色瓔珞流蘇,故意轉移話題地說起了府裡的事情,卻忘記了這裡是深宮大內,處處都藏著其他人的耳目眼線,一不留神就泄露了一個府裡的小秘密,“這佟佳氏小產的苦肉計,咱們是不是該讓她落幕了!”

“嗬嗬,那等冷心冷肺的人,合該是要好好收拾一番了。”

其實佟佳氏這胎兒一直還算安穩,不過不知是否是佟佳氏孕中憂思太過的原因,還是李氏對她用藥留下的後患,本來已經度過頭三個月危險期的她,突然就有了胎像不穩的跡象,她又不想讓府裡本來伺候的胡太醫和梁太醫插手她保胎這件事,怕爾芙和其他女人趁機暗害,便鬼使神差地用起了霍嬤嬤給她找的秘方,結果不但沒能保住胎兒,還讓胎兒胎死腹中,她不願意承擔孕育死胎的不吉說法,便想著借機將這個黑鍋丟到其他人頭上,而爾芙無疑是她選擇的替罪羊的最佳人選,又恰好爾芙那天請了她們眾女去後花園裡遊玩,便有了後麵那出她自導自演的大戲。

而水袖就是佟佳氏用來栽贓爾芙的後手。

爾芙不知道,水袖這個看起來背景清白的小宮女,本就是佟佳氏一族特地扶持的內務府包衣勢力一脈的孤女,她看似和所有人都是敬而遠之、很是安分,骨子裡卻是有著大野心的,她不但擅長女紅刺繡,更精通廚藝,一手撫琴的本事,更是如同天籟,她本想著安安分分地等到包蕾綻放的那天,趁著爾芙年老色衰,正是她豔麗奪目的時候,必然可以順利成為爾芙固寵的幫手,所以她一直都表現得格外恭敬爾芙,隻可惜她的這番算計都還沒有付諸行動,便等來了佟佳側福晉的一紙密令。

佟佳氏掐著水袖的把柄,水袖不敢不遵佟佳氏的指令,卻也並不甘心,但是佟佳氏也保證不會讓這件事傷害到水袖,甚至還答應她,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定然安排她為四爺侍寢,成全她心裡頭的那點小期許,扶她坐穩府中格格的位置,她這才一股腦地投向了佟佳氏的陣營。

水袖,這丫頭就注定是個悲劇。

她沒想到她辛苦熬過了張保等人的嚴刑逼問,甚至還丟出了白芷是天地會人的這則驚天大猛料,正當她打算裝作熬刑不過,借機將此事扣在爾芙頭上的時候,她妝匣最底層的一對不起眼的青玉耳墜,竟然將她背後有人支使的秘密給暴露了出來。

那是一對以素銀雕柳葉為底的青玉耳墜,耳墜的玉質普通,雕工更是尋常,不過是她一次給佟佳氏那邊傳信的時候,佟佳氏隨手賞下來的小玩意兒,她見這耳墜子並無任何出彩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什麼特彆的印記,所以也沒有將這玩意兒放在心上,她卻沒想到這對青玉耳墜子是由一隻被佟佳側福晉偶然打碎的手鐲改製的,被銀托遮蓋住的頂端位置上,有一枚小米粒大小的微雕記號。

最巧合的就是這鐲子,正是四爺在佟佳側福晉入府後,賞給她的一件小禮物。

張保在偶然間發現了耳墜子上的細微印記後,很快就找到了這枚細微印記的出處,他連蒙帶唬地一炸,心理素質還不夠過關的水袖就招供了,佟佳氏為了拉攏她,不但許諾會抬她做府裡的格格,還送給了她一處在城北的鋪麵和大筆銀錢,而她當初自作聰明留下作為把柄要要挾佟佳氏的密信和信物玉佩,便直接成為了佟佳氏自導自演苦肉計的鐵證。

反倒是佟佳氏辛苦倒了幾次手,特地安排人在外采買的那些造辦處出品的私活,想要栽贓給爾芙的一些後手,連發揮作用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落空了。

最最重要的就是因為有水袖自作聰明爆出來的驚天猛料做遮掩,連佟佳氏都以為她的算計已經成功,這會兒已經安安穩穩地調理身子,以備再次承寵有孕了,根本沒想到等待她的會是四爺安排人送過去的一碗絕子湯。

當黑乎乎的絕子湯被送到東小院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叫屈叫冤,哭天抹淚,但是負責來給她送藥的蘇培盛,卻是根本就不吃這套,直接就命人將藥硬灌下去,還吩咐她要保守秘密,因為四爺不想宮裡的康熙帝和德妃娘娘,乃至於佟佳皇後的娘家再往府裡送新人了。

而作為她保守秘密的好處,那就是她仍然是府裡養尊處優的側福晉。

癱軟在地上的佟佳氏,那雙毫無血色的手,死死揪著繡滿福祿自來的外袍衣襟,自嘲地笑著,抬眸望著堂屋裡那堆用來掩人耳目的賞賜,最後無聲無息地伏在冰冷堅硬的青玉地磚上,絕望地哭了。

她輸了,而且輸得徹徹底底。

一個終生不能有孕的側福晉,即便是有著尊榮優渥的生活,又能如何,但是她卻不能拒絕,因為她的親人、她被流放到邊疆受苦的父母兄弟,還需要她想辦法去搭救,如果她選擇和四爺拚個魚死網破,魚死是一定的,網破卻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她連哭都要獨自躲在房間裡,連她最親近的奶嬤嬤霍嬤嬤都不能告訴,這份苦、這份悲涼,足以將一個人都壓垮淹沒……

不知過去多久,渾身冰冷的佟佳氏從地上爬了起來,顫抖著來到了妝台前。

她瞧著銅鏡裡臉色慘白的自個兒,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兒笑了,她就著洗手架上擺著的銅盆裡僅存的些許涼水,沾濕了被扯得發皺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去嘴角的藥漬和臉上的淚痕,又用胭脂掩藏好臉上的慘白無血,理了理散亂的發鬢,扶正了發間搖搖欲墜的赤金鑲寶墜攢珠步搖,重新回到了堂屋,叫了在外候著的一眾宮婢仆從進來,冷聲吩咐道:“府中謠言不止,我管不了,不過我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能管好自個兒的嘴兒,彆出去亂說胡說,福晉寬厚仁和,性格溫婉賢淑,待我更是如同胞姐妹,我此番不知被何人算計,我定會求了四爺繼續詳查,在沒有調查清楚此事真相前,卻也不願意被外麵那些謠言所擾,無端壞了我和福晉之間的姐妹情分,所以以後誰要是再敢在我跟前搬弄是非,我決不輕饒。”

說完,她點了兩個曾經在她跟前說過爾芙是非的小宮女,命人鎖好,直接送去管事嬤嬤那邊兒處置,又命霍嬤嬤將四爺送過來的那些禮物都登記造冊地鎖進庫房,這才借口身體不適,轉身回到內室裡去舔舐傷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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