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這才從海裡掏出來的大螃蟹,稍微洗洗,連鹽都不需要放,更不用其他的調味料調味,往籠屜裡一扔,待水汽湧上來就出鍋,就著那股子熱氣,咬上一口滿滿的蟹黃,那滋味怎是一個鮮字能形容的。”說完,他就示意身旁布菜的小丫鬟將一隻足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螃蟹,送到了爾芙眼前的盤子裡。
爾芙有些為難地瞧瞧眼前這隻比自個兒臉都要打上一圈的螃蟹,忍住嘴裡已經泛濫成災的口水,笑著寒暄道:“丁將軍,咱們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吧,您看這大人來、大人去的,聽著也彆扭,如果丁將軍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叫我一聲兄弟好了。”
同時,她也在心裡腹誹著丁誌勝是不是故意難為自個兒。
這麼大的螃蟹,清蒸著吃,味道極鮮,但是吃起來就很難展現出優雅的一麵了,如果是三五個親近的人湊在一塊兒,那確實是一種很愜意的享受,反之……幾個陌生不熟悉的人坐在一塊,要依靠著精巧精細的蟹八件來吃螃蟹,這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爾芙根本不會使用蟹八件好伐……
她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名門閨秀,要想將優雅刻在骨子裡,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加之四爺有意放縱,雖然她在這時代生活了十餘年了,還是洗不去骨子裡女漢子的一麵。
好在,詩蘭很快就察覺到了爾芙的無奈。
她微微上前一步,趁著爾芙側身和丁誌勝說話的空檔,動作嫻熟地擺弄起了盤子裡的大螃蟹。
而旁邊丁誌勝也沒有將太多注意力放在桌上,笑嗬嗬地回答道:“淩柱大人都不嫌棄我一個粗人,我又怎麼會嫌棄您呢,那我就真不客套了。”
“這是最好的,不然我這飯都吃不安生。”爾芙也是滿臉堆笑地配合道。
“好好好,那我不客氣了,兄弟。”
“那我也不客氣了,丁大哥。”爾芙笑著點點頭,柔聲答道。
隨著兩人正式改變了對對方的稱呼,原本還有些拘束的桌上氣氛,很快就融洽了起來,而就在此時,秦有良也隨著上菜擺盤的小丫鬟,溜達進了將軍府的正堂裡。
“這位是……”爾芙瞧著眼前這位主不主、仆不仆的秦有良,低聲詢問道。
“哦,讓兄弟看笑話了,這是我房裡一位妾室的娘家兄弟,經常來我這裡胡鬨,今個兒這真是趕巧了。
來來來,秦有良,既然來了就彆躲躲閃閃的了,快過來給淩柱大人問安。”丁誌勝先是有些尷尬地介紹了一下秦有良的身份,見爾芙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負麵的情緒,這才對著在門口畏畏縮縮、不進來、也不離開的秦有良招招手,朗聲介紹道。
“學生秦有良見過淩柱大人。”秦有良聞聲,立刻順杆爬地湊到了桌邊兒拱手道。
爾芙聞言,微微欠身,笑著招呼道:“既然是兄長的親戚,那就一塊坐吧。”
秦有良就等著爾芙這句話呢……
隨著爾芙的話音落地,秦有良動作利落地坐到了末梢位置的空位上了。
丁誌勝是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個兒這個便宜小舅子,但是這會兒當著爾芙的麵,秦有良也已經入席,他實在是豁不出臉麵去出聲攆人,隻能當沒瞧見秦有良那副諂媚模樣,儘量不給自個兒添堵了。
可惜,他不去看秦有良,不代表秦有良不努力給自己加戲。
畢竟秦有良的目的就是要在京中來的欽差大臣跟前兒刷夠好感度、刷夠存在感的,要是他就這樣縮手縮腳地坐在下首陪坐,那他的目的不就泡湯了麼……
so……
他才入座沒一會兒,便喧賓奪主地搶過丁誌勝待客的主人職責,一副自來熟模樣地給爾芙介紹起了桌上的菜品。
相比起丁誌勝,他也確實有這個本錢。
因為這望海樓本就是他的產業,彆看他這幾年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城外的坤峰園了,但是也要比丁誌勝了解望海樓的這些招牌菜,介紹起來,那真是嚼舌如簧,愣是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將在座眾人都說得口水泛濫成災了。
尤其是爾芙。
畢竟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海鮮又是一種保鮮期很短的食材,便是她貴為親王福晉之尊,想要如此大快朵頤地吃海鮮,那也是挺難的,尤其是她又特彆喜歡吃海鮮,這壓在心裡十餘年的饞蟲,可算是徹底被秦有良勾起來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心裡還惦記著失蹤的四爺,她都已經打算擼袖子大吃了。
不過有了秦有良在這裡滔滔不絕的打岔搶白,一直想要開口尋求丁誌勝幫助尋找四爺和十四爺下落的爾芙,愣是直到酒宴結束,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將心裡打算說出口,而且也沒有吃好喝好,弄得爾芙離開堂屋的時候,這本來都已經開朗許多的臉色,又一次陰沉下來了。
回到自個兒的房間裡,爾芙再也壓不住被搶白導致的火氣了,冷聲吐槽道:“這什麼小舅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們說是不是丁誌勝特地安排出來給我添惡心的啊!”說完,她接過詩蘭奉上的熱茶就咕嘟咕嘟地灌了個水飽。
“依奴婢看,這應該就是湊巧了,奴婢瞧著丁將軍的臉色都綠了。”
“是啊,本來丁將軍就顯得有些不自在,從那個秦有良進來以後就更不自在了。”
聽了身邊兩個近身婢女的分析,爾芙總算是覺得心裡自在了些,她抬手拂了拂緊蹙的眉心,搖頭歎息道:“如果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我又何必為難我自個兒呢,真是白費勁了,快給我端碗醒酒湯過來吧,我這胃裡都快翻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