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梁太醫走進內室裡,爾芙也起身跟進去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她還真不敢貿貿然地靠近府裡的任何一位庶子庶女,尤其是在這些孩子病中的時候,倒不是她不喜歡這些孩子們,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小孩子,誰能不喜歡呢,她主要是怕這些情敵們會不懷好意地借著孩子做什麼手腳。
梁太醫脫去帶著寒氣的披風,邁步來到床邊,替小五格格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還是之前胡太醫說過的那番說詞,無非是小五格格的身體嬌弱,又著了風寒,需要用藥仔細調理著……
“勞煩梁太醫了!”烏拉那拉媚兒帶著哭腔的感謝道。
爾芙卻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低聲問道:“梁太醫,小五格格這好好病病的,也有些日子了,在園子裡的時候,還可以說是住所鄰水,門窗又都是美觀不實用的花欞窗、隔扇門,但是回到府裡了,這房間裡的地龍都點起來了,烏拉那拉氏還安排宮婢把門窗都仔細封過縫了,卻還是不見好,你說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其他問題呢?”
說完,她就意有所指地看向了烏拉那拉氏媚兒格格。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烏拉那拉氏媚兒不會借小五格格身體不適的由頭,尋機會接近四爺爭寵啊。
梁太醫是在太醫院伺候多年的老人兒了,他可不會讓自個兒攪合進後宅女眷們的紛爭裡,何況他也沒從脈象上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就是小兒常有的一些問題,隻是因為小五格格的身體不好,烏拉那拉氏媚兒格格又有些大驚小怪的,這才會顯得如此反複……
想到這裡,梁太醫表示他好像被嫡福晉爾芙帶節奏了呢!
他忙躬身一禮,背起撂在旁邊的藥箱,起身走到外麵開方子去了。
爾芙也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坐在床邊的烏拉那拉氏媚兒身上,她臉色微沉,瞧著小臉發紅的小五格格,低聲說道:“你覺得怎麼回事,小五格格是你從小親自照顧著的,她身體如何,你心裡有數,她這樣好好病病的,你也跟著受累了,但是你還是要好好查查你身邊的人,我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
說完,她就起身往外麵走去。
這房間裡太悶了,也太熱了,還有一股苦藥湯的味道,在混合著小孩子身上那股說香不香、說臭不臭的奶味,實在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爾芙就待這麼一會兒,便已經感覺頭暈眼花、胸悶氣短了。
當然,她也不會太多乾涉烏拉那拉氏媚兒屋裡的事!
因為管好了,彆人會覺得是她這個嫡母的本分,沒有任何人會感謝她,但是要是出事了,那怕是她就要背鍋了,興許有人還會說她故意害偏房側室所出的庶子庶女呢!
“這邊也用不上咱們了,咱們回去吧!”爾芙瞧瞧已經拿在晴嵐手裡的藥方底單,交代趙德柱送著梁太醫回去前院,招呼著晴嵐,便也走了。
走在路上,小北風嗚嗚嗚地吹著,很是瘮人……
她斂斂被風吹開的披風,叫住了拎著燈籠走在前麵的晴嵐,低聲說道:“小五格格的問題,真是惱人,吵得我已經幾夜都睡不好了,這會兒我這點困勁也算過去了,你若是不冷的話,咱們就去園子裡走走吧!”
“聽主子的!”晴嵐笑著答道。
爾芙伸手摸摸晴嵐身上穿的棉袍厚度,又摸摸晴嵐拎著燈籠的手,打消了她有些不著邊際的打算,搖頭道:“算了,還是早些回房間裡歇著吧,天氣冷了,再說這大晚吧晌的,園子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景致,讓旁人瞧見了,興許還要傳出旁的閒話來!”
說完,她就招呼著晴嵐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正院,望著廊下掛著燈籠照明的正房,爾芙揉揉被北風吹得發僵的臉頰,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越來越大的關係,她現在真是越來越怕冷了。
想當年,她也是隆冬時節光腿滿街竄的熱血少女來的。
可但是現在就算是穿著的棉袍、裘氅,仍然覺得小冷風嗖嗖嗖地往骨頭縫裡鑽。
夜色正濃的時候,負責照顧上房暖閣和地龍溫度的小太監,早已經休息下了,好在房間的門窗都很是嚴實,比起外麵來還算暖和,不然爾芙都不知道自個兒今晚要怎麼睡下了。
她自顧自地脫去披風和外袍,揉著有些發酸的後腰,趿拉著羊皮靴子坐在炕邊上。
“你也彆忙活了,抓緊脫了鞋襪到被窩裡暖暖,這些東西等明個兒屋裡暖和些慢慢收拾!”相比起房間裡的溫度,被窩裡顯然是暖和多了,她將被子裹緊了幾分,瞧著還在外間忙活著的晴嵐,低聲招呼道。
晴嵐聞言,笑著點點頭,很是痛快地答應著,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爾芙隔著暖閣門口掛著棉門簾縫隙,瞧著晴嵐忙活活的模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但是到底做不到不理會晴嵐,便這樣躺下休息,隻得半臥半坐地靠著炕邊的落地罩,等著晴嵐收拾好。
她有些無聊地東瞧西瞧著,最終晃晃腦袋瓜兒,將注意力放在了枕邊的話本子上。
這是一本京中知名書商出版的新話本,文風一般,用詞遣句也不算巧妙,字裡行間都透著股違和感,內容卻有些意思,很有幾分她在現代看過的言情的套路感,不過比起她之前看過的一本話本子的情節,這本話本子的套路就顯得隱晦多了,但是還是能看出是一個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