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同時爾柔挑撥離間的那番說詞,也適時地在她的心底炸響開來,如同單曲循環般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讓她不禁生出些不好的猜測,尤其是當她注意到廊下寶座之上臉色不渝的德妃娘娘和跪在庭院當間的雪鸞後。
眼前種種,讓爾芙有些不敢踏入越過宮門口的影壁牆,出現在眾人眼前。
隻是再畏懼膽怯,她都已經走到這兒了,總不能拔腿離開吧,她抬頭望望有些陰沉的天空,深吸了幾口冷氣,勉強自個兒擺出溫和謙遜的笑臉,這才目不斜視地邁步往德妃娘娘跟前兒走去。
德妃娘娘臉色難看地坐在寶座之上……
爾芙見狀,心底慌慌,麵上卻仍然依足規矩地請安見禮,聽到德妃娘娘輕聲叫起,她卻並不覺得輕鬆,因為她敏銳地察覺到德妃娘娘語氣裡的些許不悅,這也讓她心底更加驚慌起來,她強忍住當場發問的衝動,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德妃娘娘的身邊。
不過還不等她開口發文呢,德妃娘娘就已經遞給她一個很隱晦的暗示。
——閉嘴。
爾芙不明就裡,卻也不敢直眉楞眼地撞上去發問了,隻得苦笑著退到蘇姚的身邊,偷偷摸摸地和蘇姚搞些小動作,她相信德妃娘娘就算是心裡再不痛快,也不會讓自個兒就這麼雲裡霧裡地在旁邊傻戳著看戲的。
事實,也並沒有讓她失望。
彆看蘇姚仍然是那副義正言辭、不可靠近的模樣,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分毫,卻嘴唇輕動地給出了爾芙心底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乾清宮那邊有太監來請,王爺惦記著朝堂大事,已經先一步回乾清宮去了,福晉不必擔心。”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爾芙聞言,趕忙繼續追問道。
“一點小事,福晉不必放在心上,稍後娘娘自會和您細細解釋的。”
雖然蘇姚給出的答案很含糊,但是從蘇姚不甚明了的回答裡,爾芙還是聽出了幾分味道,那就是眼前這場亂子和四爺有關,卻又沒有太大關係,更不會牽扯到她這位四福晉的頭上,所以她並不需要太擔心,隻管靜靜看戲就是。
得到這個不甚準確的答案,她總算是稍稍能鬆口氣了。
爾芙也終於有心情去關注庭院裡的動靜,她對著蘇姚頷首一笑,以示感謝,扭頭將注意力落在了庭院當間趴附在長條板凳上的雪鸞身上,她確定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宮女,這個全然陌生的宮女能在永和宮裡惹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惹怒了素來寬和溫善的德妃娘娘,那麼她應該就是爾柔所提起的那個和四爺私相授受的宮女雪鸞了吧……
想到這裡,她看向雪鸞的目光,多了幾分冰冷和厭惡。
從爾芙回到永和宮來,看似漫不經心坐在寶座之上的德妃娘娘就一直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呢,當她看向雪鸞的目光出現變化時,德妃娘娘終於坐直了身子。
這宮裡的女人都有一個通病——多疑。
因為她通過爾芙回到永和宮的時間來判斷,確認是她的永和宮裡出了問題,爾芙就匆匆從啟祥宮趕回來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爾芙是如何做到如此耳目靈通的呢?
雖然從雪鸞與四爺過從甚密的事發到現在,德妃娘娘並沒有刻意地封鎖消息,但是她在永和宮經營半輩子,也不是玩鬨呢,加之這闔宮上下的宮婢雜役都已經被聚攏在庭院裡了,便是有人有心往外傳消息,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如此之下,爾芙從永和宮外回來,臉色就明顯有些不對勁了,且絕不是在注意到庭院裡紮堆排列的宮婢雜役之後才有所變化的,顯然是爾芙在外麵就聽到消息了。
宮裡雖說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但是各種消息的傳播速度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快……
那爾芙能夠如此神速地得知她永和宮裡的動靜,也就有了三種可能。
一、爾芙在永和宮安插了眼線,且和爾芙有很是便通的聯絡方式。
這是德妃娘娘最忌諱、最反感的一種可能性,她在宮裡生活了大半輩子,時時不忘謹慎二字,時時不忘擺出溫婉賢惠的假麵具,但是唯獨在永和宮裡獨處的時候是例外,因為永和宮就是她的家,回到家裡就該是身心放鬆地享受生活了。
雖然這個家並非是牢不可破,也不能讓她肆意妄為。
不過相比而言,永和宮就是德妃娘娘能夠稍稍放鬆的溫馨港灣,她不能容許任何人往自個兒唯一能夠輕鬆片刻的地方安插眼線,除了當今聖上康熙帝之外,因為這偌大的紫禁城都是皇上的,這闔宮上下的所有宮婢雜役都是皇上的奴才,她防得住任何人,卻防不住皇上。
隻是這例外僅僅是皇帝一人而已,爾芙這個兒媳婦是絕對不在此列的。
如果爾芙真的膽敢往她的永和宮裡安插眼線,德妃娘娘絕對不會和爾芙客氣,自是怎麼狠辣怎麼斬斷爾芙安插進來的耳目,定要給爾芙一個大大的教訓。
二、雪鸞試圖引誘老四的事裡,怕是有其他宮妃插手的痕跡。
因為德妃娘娘確認自個兒宮中伺候的這些宮婢雜役都是身家清白的人,背後沒有其他主子指使的那種,作為宮裡協理六宮的四妃之一,德妃娘娘在這方麵是很有自信的,那麼爾芙能夠如此快速地得到消息,隻能說明是有其他宮妃指使雪鸞如此行事,正因為雪鸞背後有人指使,這消息才能不經過永和宮的宮婢雜役就傳到爾芙的耳朵裡去。
背後是誰主使雪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