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得四爺正直克己有錯,也不認為四爺整治官場有錯,反倒是那些早就忘記勤政愛民的官員錯了,他們為了向康熙帝顯示自個兒的清廉,枉顧康熙帝體恤官員之心,肆無忌憚地從國庫借銀子,借而不還,愣是將偌大的國庫借空了,四爺奉旨追繳,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在他們看來,卻成了天大的錯事,還毫無廉恥地汙蔑四爺名聲,可恨至極。
再說士紳一體納稅之事,更該是理所當然的事。
國家沒有錢糧,便不能養兵護邊,便不能修橋補路,便不能疏通河道,現在一些官紳仰仗著身份能夠豁免納稅,自個兒大肆經營斂財,還要替一些主動投靠到他們跟前兒的富紳巨賈避稅,長此以往下去,這國家也就被他們徹底掏空了。
正因為如此,爾芙舉雙手雙腳地讚同四爺的選擇。
不過小七年紀還小,還不懂這些事,加之她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還看不到這些弊端,所以她才會覺得是她阿瑪太過於正直的錯。
“照章納稅,這是我們的責任,就是因為曆朝曆代的律法都是官員所定,皇上又不得不倚仗官員士林治理天下,這才會讓士紳一族成為特殊的存在。”爾芙丟下手裡的賬本,一臉不快的吐槽道。
在她看來,這就和後世被無數女人吐槽的婚姻法一樣,男人總歸是偏袒男人的。
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曾經在電視劇中無數次的看到某個畫麵,原告蔫頭耷腦地跪在地上,被告則穩穩當當、得意洋洋地坐在旁邊,隻是那時她看著的是後世演繹,但是來到這時代之後,她卻曾親眼看到過數次這種畫麵,實在是荒唐極了。
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個兒不能一力抗爭整個時代,她都想推翻整個統治階層了。
雖然這個說法是有些誇張的,畢竟她現在也是統治階層的一員,要是真的推翻了整個統治階層,她也會跟著一塊倒黴,但是她卻是真心想要改變這時代的某種惡習,比如高低貴賤之分,比如跪拜惡習。
想到這裡,她扭頭瞧瞧正在給自個兒捶腿的詩蘭,暗暗在心裡鄙夷著自個兒。
因為她覺得自個兒真是太虛偽了,心裡想著要推翻某些惡習,自個兒卻在享受著這樣的惡習,真是太卑劣了,也幸虧她從未對彆人說過這些話,不然她怕是要無地自容到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她又扭頭瞧瞧好似在想著什麼問題的小七,笑著道:“彆琢磨那些用不著的事了,還是乖乖歇歇乏兒吧,你也跟著額娘忙活了大半天了,也是累壞了!”
小七聞言,笑著回眸答道:“小七一點都不累。”
“得,你和你阿瑪一樣,那筋骨都是鐵打的,額娘都快累散架了!”爾芙翻著白眼道。
小七笑笑,一骨碌從炕上爬起身來,大半邊身子趴在炕桌上,腦袋瓜兒湊到爾芙跟前兒,一臉壞笑的撒嬌道:“許是額娘太嬌氣了呢,小七每日不但要隨先生讀書習字、撫琴弄曲,還要和毓秀姑姑她們學習治家之道,除此之外,每日都要寫五十張大字,跟著小丫頭們做繡活,早就習慣了!”
“你這個年紀就是該好好學些東西的時候,額娘已經從那個年頭熬過來了!”
說到這些事,爾芙就有些尷尬。
因為這個時代的原主真身有一個非常豐富的童年,愛玩玩,愛鬨鬨,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就差和山野丫頭似的爬樹掏鳥窩了,但是爾芙自己卻有個很悲催的童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真可謂是沒有一日輕鬆過,不過她這些辛酸淒慘的經曆,卻不能對任何人明言,弄得她現在教育小七都有種心虛氣短的感覺。
好在小七是個懂事且乖巧的好孩子,並沒有開口戳破爾芙的謊言。
她笑嗬嗬地伸出沾滿墨漬的雙手,嬌聲道:“額娘辛苦過,但是額娘也要疼小七,您看小七的手都變得粗糙了,您就把您房裡那瓶蜂蜜珍珠膏送給小七吧!”
“喜歡就去拿,額娘這屋裡的東西,還不隨便你處置。”爾芙笑著答道,同時拿起手邊放著的濕帕子替小七擦擦手上的墨漬,因為她怕小七這頑皮的丫頭將黑乎乎的手印留在自個兒的身上,要不是她實在懶得動彈的話,她就要抓著小七去淨室裡洗手了。
不過爾芙還沒有開口催著小七去把小臟手洗洗,小七就已經自覺地去洗手了。
因為詩晴端著兩盤精致的點心從外麵進來了。
“把這些收拾收拾,然後將點心放在這裡,小七那丫頭就愛吃這些甜滋滋的點心,就擺在她那邊吧,再給我擰條濕帕子過來,讓我也能擦擦手,我真是懶得去淨室裡洗手了,讓我就這樣臟兮兮地躺一會兒吧!”她指著堆滿賬本的炕桌,低聲吩咐道。
詩晴聞言,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笑,這就是你家主子我懶得動彈,不然我一定要在你臉上抹幾個黑手印,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笑出來!”爾芙聞聲,沒好氣的嘟噥著。
不過詩晴這麼一笑,她也不好意思這樣躺下去了,太丟臉了。
爾芙連著深呼吸幾下,在心裡給自個兒鼓鼓勁,扁扁嘴兒地坐起身來,也跟著小七的腳步往淨室裡去洗小臟手了。
就在她剛剛走到洗臉盆架前的瞬間,小七回過頭來……
“嘻嘻,額娘,您來了!”她樂嗬嗬地招呼著,說著還不等爾芙回聲,便很是調皮地將手上沾著的水珠往爾芙的眼前兒彈去……
涼絲絲的水滴就這樣沒有半點防備地落在了爾芙的臉頰上。
爾芙一臉懵地站在了原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