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素來溫厚賢惠的德妃娘娘也不會當著她的麵,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隻是這就讓爾芙有點尷尬了,她是也挺討厭烏拉那拉氏的,也不喜歡弘暉那個不懂事理的孩子,但是她還不至於因此就遷怒到弘暉還未降世的唯一血脈,聽著德妃娘娘的話,總讓爾芙有種自個兒在挑撥離間的感覺!
索性德妃娘娘也就是有感而發,說幾句就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了。
如往常般和德妃娘娘說了會家常話,聽著德妃娘娘說說宮裡近來發生的稀罕事,爾芙就耷拉著腦袋,稀裡糊塗地隨著蘇姚離開了永和宮。
隻是她卻不知道,就在她離開不久,德妃娘娘就派人將四爺請進了宮裡。
其實就如爾芙覺得不對勁那般,一向以溫厚賢惠示人的德妃娘娘,竟然會如此厭惡一個還未降世的嬰兒,本就是故意表演給爾芙看的,其目的就是試探下爾芙的心意,這也不是德妃娘娘自個兒想要做的,而是一心想要保護好弘暉最後一條血脈的四爺所特地拜托的。
在四爺看來,爾芙是個很善良的女子,卻也難免會有私心。
爾芙對莊上諸位妾室的種種照拂,讓他生出了幾分懷疑,但是不同以往,這次他並沒有直接開口去詢問爾芙,他知道自個兒最近的情緒不大對勁,怕自個兒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氣話,壞了自個兒和爾芙之間的情分,也怕引起爾芙的反感,動了本來不曾有的心思,所以他繞了個彎子,求到了德妃娘娘的跟前兒。
德妃娘娘本心是不想替老四做這種不著調的事,但是瞧著老四隱忍不發的模樣,她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這才有了今個兒的這一幕。
這也就是爾芙心性單純,不然讓她這個做婆母的往後怎麼和爾芙相處。
因此德妃娘娘的心裡很是不高興呢,所以當四爺過來的時候,打從和老四關係和緩那天開始就努力表現慈母柔腸的德妃娘娘,竟然擺起了許久未見的冷臉,說話都帶著刺兒呢,幾句話就說得四爺麵紅耳赤,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覺得滿肚子的不痛快……
“你也彆怪額娘說話難聽,額娘覺得你真是疑心太重了,她和你同床共枕多年,心性如何,品行如何,你該是最了解的,非要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若是她知道了今個兒這出戲是你在試探她,你該如何麵對她,她又如何能不心寒呢!”
“她為你打理內宅,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卻要如此傷害她……”
“弘暉早逝,你覺得是你逼迫所致,心懷愧疚,想要彌補,但是你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去彌補……”
“行啦,額娘累了,你回去吧!”
德妃娘娘嘮嘮叨叨地說了半晌,瞧著欲言又止的老四,心裡又是一陣氣惱和無奈,但是想到老四正處在喪子之痛中,也是難過,她也不忍心說旁的了,隻得擺擺手,讓他回去了。
四爺回去一路,都在想著德妃娘娘所言,也是一陣後悔。
他自知自個兒確實是太多疑了些,雖說是人心難測,但是爾芙卻是個心腸柔軟的良善女子,她連弘暉都能夠原諒寬恕,又怎麼可能會傷害弘暉留下的遺腹子呢……
這般想著,他越發覺得自個兒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太過荒唐。
隻是如今這事都已經做出來了,他便是再後悔,卻也是覆水難收,又不好和爾芙坦白真相,唯有悶在心裡不痛快著,偏巧就在這時候,一個合格的出氣筒上線了。
——側福晉烏拉那拉氏。
弘暉之死,於四爺和烏拉那拉氏而言都是喪子之痛,但是又不甚相同。
因為四爺不單單有弘暉一個孩子,還有弘昀和弘昪等幾個兒女,卻是烏拉那拉氏的唯一血脈,烏拉那拉氏曾為了弘暉不顧人倫,做出取府裡其他庶子之血為其固本培元的殘忍之事,可見她對這孩子是及其看重的,現在弘暉早逝,她整個人都瘋魔了。
偏偏這份痛苦是她不能對外人言明的秘密,唯有壓抑在心中。
而就在此時,她所重生的這副軀殼的原生父母,又派人來傳信,要求她假借安慰四爺的名義爭寵,最好是能趁機懷上一胎,哪怕是懷上個小格格,於她而言,亦是一件喜事。
想也可知,如此狀況下的烏拉那拉氏,又如何能夠不瘋魔呢!
她本就不喜爾芙的存在,將她之前的失敗都歸結到了爾芙的身上,如今弘暉在外暴斃的事,更是讓她將爾芙列為了最大嫌疑人,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她更是認為外界那些荒誕離奇的傳言為真,越發覺得爾芙言行可疑,恨不能立刻除去爾芙,為她可憐的孩兒弘暉報仇。
而此時,她發現四爺一回府就帶著豐厚無比的禮物去了正院……
烏拉那拉氏的心裡,霎時間就升騰起了無儘的愁怨和不滿,再也不肯聽從身邊宮婢仆從的勸說,甩開攙扶著自個兒的青柳,咬牙切齒地就衝進了正院,正院的守門婆子被她推得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冰冷邦硬的青石地磚上。
青柳等人趕忙跟上前去,甚至來不及留下個小丫頭照顧下頭破血流的守門婆子,卻到底沒能阻止烏拉那拉氏的作死行為。
當她們繞過回廊,趕到正院上房前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嚇壞了她們。
隻見一向看重禮數規矩的側福晉烏拉那拉氏,竟然如同瘋婦般地撕扯著府裡的嫡福晉爾芙,四爺也被裹挾在其中,旁邊幾個宮女打扮的丫頭正在努力地想要將廝打在一塊的兩位福晉分開。
這樣的情景,真可謂是難得一見了。
青柳等人登時就懵了,既不敢轉身離去,又不敢貿然上前,很是為難,正在這當口上,努力擋在爾芙和烏拉那拉氏之間的四爺注意到了她們,趕忙招呼她們上前幫忙,將烏拉那拉氏拉開。
說時遲,那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