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您老貴足踏賤地地來找小的,可是主子爺那邊兒有什麼急差事?”燕四伸手揉揉眼皮猛跳的右眼,快步迎了出來,躬身彎腰地諂媚問道。
蘇培盛聞言,也是一拱手。
這什麼人都能得罪,但是負責打理一日三餐的廚子,他是萬萬不敢得罪。
再說,這燕四也不是一般的廚子,那是有品有級的膳房總管,花花轎子,人抬人,若非必要的事兒,他還不想得罪了這位膳房總管呢,自然是要表現得客氣些了。
“瞧瞧,瞧瞧,您這就是故意打趣咱家啦,咱家也就是主子爺跟前兒一個跑腿傳話的小人物,怎麼當得起一個貴字呢。”蘇培盛更是不敢擔燕四的奉承了,笑嗬嗬地客套道。
說到這裡呢,還不算完。
他還不忘將四爺的吩咐,儘量委婉地轉告給燕四燕公公知道。
不過就算他說得委婉,但是讓燕四燕公公離開膳房,丟開膳房總管這差事,去府裡嫡福晉的院裡伺候,還是有種被奪權下放的感覺,所以燕四這臉色登時就難看極了。
好在,嫡福晉在四爺心目中的地位,燕四也是有所了解的。
燕四僅僅是臉色微沉,很快就又擺出了一張笑臉,笑嘻嘻地應下了差事,連聲道:“主子爺對福晉主子這份心意,當真是難得,還要勞煩蘇公公替小的在主子爺跟前兒多說些好話,小的這就收拾收拾和這邊的副管事交了差事,去牡丹台那邊伺候了。”
說完,他又不動聲色地將一枚裝著些散碎銀子的荷包,塞到了蘇培盛的手裡。
蘇培盛接過荷包,動作流暢地往袖管裡一塞,笑著點頭道:“燕公公也彆覺得是被主子爺奪權了,主子爺是惦記著福晉的身子,又知道您這手藥膳的本事,這才會忍痛割愛地將您派到牡丹台去伺候些日子,等過些日子就會叫您回來了,畢竟咱們主子爺也離不得您伺候啊!”
“得,那我就承您吉言了。”燕四得了蘇培盛這句話,心裡一鬆地露出了笑臉。
蘇培盛也沒有在膳房這邊多耽擱,又陪著燕四寒暄了幾句,便乾脆利落地回牡丹台複命去了。
午後,圓明園裡,陣陣微風拂過樹梢花頭,蟲鳴鳥語,當真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而就在這樣的美景麗色之間,某一個隱蔽的溪流旁,卻正發生著話本子裡的狗血劇情。
穿著倩碧色繡對襟小衫配素白色挑花裙的小麗娘,竟然腳滑落水了。
正巧經過的弘暉見狀,絲毫不曾猶豫,越過身旁伺候的仆從,便開始了他英雄救美的好戲碼。
“謝謝。”小麗娘渾身發軟地趴在弘暉的懷裡,喃喃謝道。
弘暉一臉滿足地緊攬著小麗娘,感受著這份有違禮數、頗為出格的溫玉在懷,就在他沉浸在這份溫暖柔軟觸感,不能自拔的瞬間,小麗娘終於忍著腳軟地站直了身子,也抬起頭來,細看救起自個兒的英雄麵龐。
這一眼,便讓小麗娘滿臉驚訝地叫出聲來了。
“怎麼是你,你不是小太監?”小麗娘好似已經忘記自個兒正衣衫不整地趴在弘暉的懷裡一般,手指微顫地指著近在眼前的弘暉,顫聲問道,並沒有愚蠢地裝作看不見弘暉身上那套價值百兩銀子的蜀繡杭綢錦袍。
而弘暉呢,被這樣呆萌的小麗娘逗笑了。
他嘴角噙笑地扶著小麗娘站穩,微微退後一步,扯著身上滿是褶皺的錦袍,笑著說道:“爺從未說過自個兒是小太監啊,反倒是你那天一見到爺就將爺當做替旁人傳話跑腿的小太監了,而且爺也沒有故意隱瞞身份啊,隻是爺當時擔心點明身份讓你尷尬,這才會含含糊糊地應下來了。”
“奴家小麗娘見過貴人,貴人吉祥。”小麗娘見狀,忙屈膝見禮道。
“起來,瞧你這副狼狽的模樣,全然看不出那日的靈動和倩麗,而且這渾身上下濕噠噠的,你也不怕被風吹病了,還是快些回去吧。”弘暉笑著扶起屈膝見禮的小麗娘,柔聲打趣道。
小麗娘聞言,臉色微囧地捂著被溪水打濕的對襟小衫,後退著離開了溪邊。
弘暉就這樣站在原地,目送著她走遠,眼底的眸光,卻是越發溫柔,他從小生活在人心複雜的親王府裡,並非從未懷疑過自個兒和小麗娘的偶遇是有心人故意安排,但是小麗娘並未順杆爬地賴上自個兒,而是規規矩矩地離開,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倒是讓他不再懷疑小麗娘了。
他也暗暗打定主意,他要將小麗娘這個一眼看去如同白紙般通透明了的姑娘留下。
至於如何才能留下小麗娘,弘暉心裡也已經有主意了。
孟子雲:男女授受不親,禮也。
而自個兒剛剛在小溪流裡,將小麗娘救上來的時候,因為救人心切,又摟又抱的,早就逾越禮數之說,作為一個有擔當的好男兒,他怎麼能在做出有損女子名節之事後就不管不問了呢。
弘暉想到這裡,也不回去前院更換袍服,便直接穿著濕噠噠的衣裳往牡丹台走去。
牡丹台前。
蘇培盛和弘暉一行人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