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仍保持呆滯狀態的茶館掌櫃的,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茶館,竟然連眼睛都有些紅了,卻是連半點都不敢靠近就站在不遠處的爾芙,他也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敢情這個他都沒放在眼裡的小女子,遠比盛京城裡的一大禍害何五冶的身份,還要更加可怕,可是這小小的茶館是他一輩子繼續置辦下的。
想到這裡,老掌櫃的是真有些欲哭無淚了。
“今個兒是我有些莽撞了,給貴店引來了這場麻煩,這點小意思,還請你收下吧!”好在,爾芙並不是何五冶,也就是那個她所謂的遠房堂哥,她看著眼前被砸得破破爛爛的小茶館,對著瑤琴使了個眼色,捧著兩枚十兩重的銀元寶,便來到了掌櫃的跟前。
“這……這……”掌櫃的看著眼前如惡魔般誘惑著他的銀元寶,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卻也不敢伸手去接,隻乾巴巴地搓著手,連連搖頭著。
爾芙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將銀元寶放在了一旁剩下三條腿的桌子上,接茬道:“你也不必害怕,本就是因為我才引來的那些人,那些人砸壞的東西,也該是我們包賠才是,至於多的那些,便當做是我的茶錢吧!”
說完,她就對著瑤琴等人招了招手,離開了小茶館。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她這露出來的身份,到底是嚇壞了掌櫃的,她要是再不走,估計這掌櫃的就要徹底嚇瘋了,隻是可惜了她沒聽完的那個狐仙故事了。
爾芙想著心事,便坐上了回府的小轎,等她回到府裡的時候,她的好心情就已經徹底毀壞了,因為瑤琴帶來了關於那個她的遠房堂哥的最新消息。
她的這個遠房堂哥,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壞些。
自小父母雙亡的遠房堂哥,在沒來到盛京前就一直跟著家裡的老仆,生活在裕滿在京郊的莊子上,沒有個好師傅教導,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算了,連農戶踏實肯乾的優點,也是半點沒有學會,反而學著莊子上的幾個二流子,踢寡/婦門、挖絕/戶墳,當真是乾儘了壞事,估計要不是他有著裕滿遠房侄子的名頭做保護傘,早就已經死在暴怒的莊戶手裡了。
隨著他越長越大,裕滿覺得不能再讓他這麼胡作非為下去,一合計就將自己個兒在盛京這邊的一個小莊子交給了他打理,一來是讓他有個營生,二來是讓他換個地方,免得繼續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亂來,最終丟了性命。
可是這人早就壞到骨子裡了,換個地方,壓根改變不了他就是個混球的本質,莊子上的那點出息,他直接就貪墨下了,左右京城那邊的人也不找他要,但是卻也遠遠填不飽他越來越大的胃口。
隻不過初來乍到的,他到底收斂許多,除了在莊子上勾搭勾搭小媳婦,倒是也沒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時候,但是他在盛京消停了兩年工夫,便和當地的一些敗家子混上了,乾起了欺行霸市的事情,外帶收保護費,還自己給自己起了個漢名,叫什麼何五冶,領著一夥兒和他差不多的敗家子,成立了個攻守聯盟,大家夥兒都有了來錢的道,倒是配合的很是默契,關係也越來越親近了。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並不得罪那些惹不起的,連本地戶都很少得罪,畢竟這滿族人的親戚關係亂,不了解底細是根本理不清誰和誰是親戚,所以被他們最常欺負的就是那些外來的商人,畢竟關外的那些毛皮、人參,可都是值錢得很,那些商人過來,帶著的銀子也多,他們隨便搜刮些,也就夠他們吃喝玩樂的了。
這也是為什麼爾芙坐在那聽書,何五冶敢湊上來的原因,因為何五冶認出她那身衣裳都是京中的工藝,所以……隻當這是個大商販養的外室,打算占占便宜的。
有這麼一個遠房堂哥,爾芙都替原主臉紅。
“讓人把他給帶過來吧,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家親戚,彆讓他太遭罪了!”思來想去,爾芙也沒個準主意,可是也不能將何五冶一直丟在巴爾圖那裡不管,隻能咬了咬牙,吩咐了瑤琴兩句,命她另人過來了。
少時片刻,灰頭土臉的何五冶被瑤琴帶過來了。
“那個……嘿嘿……
妹子,我是真沒認出來是你,要是知道是自家妹子,我便是瘋魔了,也不能找你麻煩呀!”已經知道爾芙身份的何五冶舔著臉笑著,眼底那絲畏懼,徹底消失不見了,也不見禮,一進門就一副和爾芙很是熟絡的樣子,邊說邊往爾芙跟前湊。
爾芙表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行了,坐下說話吧。”無語中的爾芙對著瑤琴擺了擺手,示意她守在門口,彆讓人往跟前湊,免得看到何五冶這幅臭不要臉的德行,降低了她這位側福晉的格調,安排好了這些,她這才扭頭看了眼環顧四周的何五冶,無聲的翻了個白眼,指了指下首擺著的官帽椅,淡聲道。
何五冶笑著點點頭,舔著臉落座,那雙豆大的老鼠眼就落在爾芙擺在炕桌一角沒來得及合上的妝匣上了,暗暗琢磨著裡麵東西的價值。
“我今個兒當真是開了眼,你也算是咱們瓜爾佳氏出來的人,居然乾起了欺行霸市的買賣,你是真不把臉麵當回事了!”爾芙沒有錯過何五冶眼底的貪婪,滿是不屑的嗤鼻一笑,冷聲嗬斥道。
“堂妹,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麼!
你說說我都這把年紀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咱們滿人又不被允許經商,守著你阿瑪、我伯父讓我打理的那個莊子,那點出息都不夠我一年嚼用的,我要是再不想想法子,那我這一家老小的吃什麼!”何五冶聞言,登時變了表情,眉毛往下搭著,嘴角抿著,一副眼看就要吃不上飯的苦大仇深樣子,搖頭晃腦地歎氣道。
要是不知道何五冶在盛京城裡的豐功偉業,爾芙還真會相信,可是她早就從張保那裡得到了準確消息,這何五冶也是個奇才,仗著有裕滿和宮裡的和妃撐腰,又占著是旗人的優勢,硬生生的想出了一條來錢的道,將盛京城附近周邊的那些個力巴都組織到了一塊,學著鹽幫那套,居然弄出了個貨運係統,雖說管理還很粗糙,又剝皮嚴重,給他帶來的利益,卻也是實打實的,加之那些大人物看不上這點蚊子肉的小錢,他現在可也算是盛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富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