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穩婆再也顧不上還在旁邊坐著的爾芙,一溜煙兒地圍到烏拉那拉媚兒跟前,齊齊喚道:“再加把勁,已經能看到頭了!”
炕桌另一側,細細品茶的爾芙瞧著二人攥著拳頭加油鼓勁的樣子,有些好笑。
不過她也明白她的清閒和冷靜有些不合時宜,忙壓下微微揚起的唇角,起身離開了溫暖的大炕,示意詩蘭將她用過的那些茶具都收拾起來,將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生產的烏拉那拉媚兒身上。
因為她到現在為止都沒瞧見烏拉那拉媚兒有什麼好危險的!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又半個時辰,眨眼過去小半天。
一直等到爾芙在產房裡邊兒,站得雙腿發直、兩眼發昏、滿頭熱汗,烏拉那拉媚兒才低吼著,挺直了身體。
“哇……”那是一聲不算響亮的哭聲。
低低的哭聲,微弱的呼吸,一切都預示著這個才落地的女嬰,身體不大強壯。
烏拉那拉媚兒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上一眼穩婆洗淨包好的小格格,便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恭喜福晉,賀喜福晉,府裡新添了位小格格。
瞧瞧小格格這眉眼兒,再瞧瞧小格格這胳膊腿兒,一瞧就是個美人胚子。”竇氏側身抱著還滿眼含淚的小格格湊到爾芙跟前,滿臉喜氣的誇讚著。
吳穩婆也配合道:“是啊,小格格知道您疼愛著她,才落地就睜眼了。”說完,她便仰著臉兒,滿臉期盼的望著爾芙,這是在等著爾芙打賞呢,她撇家舍業地來到府裡伺候這些天,所圖的可不是內務府給的那份差餉,那點錢兒,買米買菜都不夠用呢,她就盼著今個兒這封大紅包呢!
爾芙見狀,抬手一揮,朗聲道:“辛苦兩位嬤嬤,來人,看賞。”
隨著她這邊話音落,吳穩婆和竇氏齊齊拜倒,連聲謝恩著,詩蘭也適時地捧著紅紙封好的銀條進來了,這還僅僅是她這邊的一份賞賜而已,彆看四爺不在府裡,烏拉那拉媚兒也睡著,但是那兩份賞賜都不可能省下,不過那兩份賞賜都不該由她這位嫡福晉送出,所以她也就沒有提起,隻讓兩位穩婆在房裡小心伺候著烏拉那拉媚兒,便領著詩蘭回去上房,給那邊兒等待消息的其他情敵去報信了。
上房裡,辛苦等待了兩個多時辰的眾女聽爾芙說起烏拉那拉媚兒生的是個小格格,皆是滿臉歡喜,臉上的笑容都真實了許多,連連吵著要去後罩房那邊去看小格格。
爾芙也沒有攔著她們,小格格雖然身體嬌弱些,但是這些女人都知道輕重,不會不顧身上帶著寒風就往跟前湊,再說產房裡有經驗豐富的穩婆候著,也會提醒規勸那些不分輕重的人,所以她也就笑嗬嗬地點點頭,直接領著這些坐得身體都有些僵硬的女人說笑著往後罩房那邊的產房去了。
小格格瘦瘦小小,皮膚紅紅皺皺,還沒有長出頭發來,彆提多醜了。
不過在這些女人的嘴裡,這個醜巴巴的小格格就如同天仙臨凡般美貌,有著言語不能描述的可愛,紛紛慷慨解囊起來,這個拔發簪、那個摘鐲子……一會兒工夫就在小格格的身邊兒,堆起了一堆名貴華麗的首飾。
“好啦,烏拉那拉格格生產辛苦,還在休息,咱們彆打擾她了,早些散了吧!”爾芙見狀,淡笑著擺擺手,止住了這些女人滔滔不絕的誇讚之詞,替烏拉那拉媚兒給眾女下了逐客令,同時自個兒也率先走出了產房的房門,一邊兒安排人給在戶部坐堂的四爺報喜,一邊兒等待著胡太醫和孟醫士替小格格檢查身體的結果。
本該為小格格的身體提心吊膽的烏拉那拉媚兒睡著,反倒是爾芙止不住的擔心著。
好在胡太醫和孟醫士沒有多耽擱,細細替小格格檢查過脈象,躬身來到了爾芙的身邊回稟道:“啟稟福晉,雖然小格格有些胎裡不足的毛病,不過隻需細細調理就好。”說完,他二人就將一起開出的藥方交到爾芙手裡,直接背起藥箱離開了。
爾芙也沒有攔著二人多問話,點點頭,便將手裡的藥方直接轉交給了烏拉那拉媚兒身邊的春喜拿著,領著還愣神的詩蘭回到正院去了,因為太她清楚這些太醫都是些深諳明哲保身之道的聰明人,說是好好調理就好,那潛台詞就是說要聽天由命了。
在這個沒有各種疫苗為小嬰兒保駕護航的時代,想要將一個小嬰兒好好養大,何其艱難,何況是這樣一個抵抗力很弱的早產兒,不過也幸虧烏拉那拉媚兒早產生下的是個不能襲爵爭位的格格,隻要烏拉那拉媚兒用心照顧,倒也不會有人在她的背後給小格格下黑手,不然那危險性就更大了。
好在,這些問題都不需要她這個不是外人的外人去著急打算。
這邊兒還不等爾芙換下那身沾滿血腥味的衣袍,在戶部坐堂的四爺就回來了。
彆看就是一個庶出的小格格出生,但是一向看重子嗣血脈的他收到消息,還是急急忙忙回來了,不過他還是照規矩,先來了爾芙這邊兒,換下身上那身厚重的親王官袍,又陪著爾芙說過話,這才領著蘇培盛、王以誠二人往飄雪苑去看新出生的小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