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經過了困勁兒的她,沒有躺到床上去轉輾反側,邊做著繡活,邊想著心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嗤笑一聲,低喃道:“有意思。”
同樣坐在牆角擺著的小杌子上做繡活的玉潔和詩蘭齊齊抬頭,異口同聲地問道:“主子,您說什麼?”
“沒事,我是在想小烏拉那拉氏和那位老福晉喜塔臘氏的事兒,真挺有意思的。
你們有沒有瞧見她們離開時候的表情,喜塔臘氏的表情還算正常,可是小烏拉那拉氏那臉都白了,連胭脂都蓋不住她的難看臉色,也真不知道小烏拉那拉氏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竟然鬨得烏拉那拉家的族長福晉都上門來找麻煩了,還直接找到圓明園來了!”爾芙輕輕放下手裡做了大半的繡活,撩著耳邊的碎發,柔聲說道。
外界的傳言,雖然長春仙館上下都知道了,但是爾芙卻是全然不知,不然她今個兒也不能那麼平靜地麵對喜塔臘氏了,玉潔和詩蘭聞言,皆是一怔,隨即三言兩語地就將外麵的那些越來越不像樣的傳言都告訴了爾芙,直聽得爾芙整個人都傻了,兩人這才停住了話茬。
爾芙愣了足足有四五個呼吸的時間,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出身大家族,也並不全然都是福氣,一舉一動都要格外小心,哪怕是出嫁為婦,卻也難以擺脫娘家的治轄,估計喜塔臘氏就是為了這事過來教訓小烏拉那拉氏的吧,那她以後應該就不會再來纏著我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算是喜塔臘氏做了件好事呢!”說到最後,爾芙話鋒一轉,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因為她今個兒真是被小烏拉那拉氏給纏怕了,一想到小烏拉那拉氏好似一尊大佛似的端坐在長春仙館的樣子,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請恕奴婢潑您冷水,依奴婢淺見看,這事怕不是什麼好事。
外麵的傳言越來越過分,漸漸將您和小烏拉那拉格格之間的這點小矛盾,牽扯到家族大義上,難免會有些人非議您的做法,而且奴婢瞧著喜塔臘福晉的意思,為了保證自家家族榮譽不受辱,這烏拉那拉家必然要給在外當差的主子爺施壓,倒是再有人從中挑撥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您和主子爺之間的夫妻情分呢!
奴婢覺得您不如抓緊給主子爺去封信吧,也好探探主子爺的口風。”經曆過齊家的陰險,玉潔顯得更加沉穩,她並不如爾芙那般樂觀地覺得這是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滿臉憂色的提醒道。
“你以為這事能瞞過耳目聰慧的四爺,瞧著吧,估計四爺的信都已經在路上了。”爾芙淡淡應著,彆看她不善宅鬥,也不懂什麼陰謀暗算之道,可是她來自資訊最發達的現代,又看過不計其數的和電視劇、電影,所以即便她再是愚蠢,也不會盲目自信地覺得四爺這樣心思深沉、善於謀算的男人會信任她,她望著清暉閣的方向,流露出了些許孤寂、落寞的神色。
想來被四爺留在圓明園伺候的傅鼐和張保,早就將這事報上去了吧。
事實亦如同爾芙猜測一般,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難以信任一個人,即便爾芙一次次地經受住四爺的考驗,一直保持著最是嬌憨坦直的好印象,卻也沒能得到四爺百分之百的信任,四爺每次出去都會留張保和陳福中的一個在爾芙身邊,一來是保護爾芙這個心思單純的傻丫頭,二來就是防備爾芙可能存在的第二麵,而這次的小烏拉那拉氏事件,從一件好似惡作劇般的懲罰開始到爾芙順利收服小烏拉那拉氏,又鬨出這樣那樣的傳言為止,事無巨細,張保都通過驛道加急送到了正陪著聖駕沿官道往泰山去的四爺手裡。
就在爾芙和詩蘭、玉潔說話的時候,四爺的一封親筆信就送到了前邊的清暉閣,這封信,也很快就由清暉閣留守的張保送到了爾芙的長春仙館。
而聽到外麵宮女通稟的詩蘭飛快地瞟了眼廊下的動靜,一見來人是張保,不禁滿臉古怪地轉過頭來,輕聲調侃了一句:“主子,您這嘴兒好像開過光。”
“彆玩了,快去外麵問問。”爾芙聞言,拿過手把鏡看了看,輕聲吩咐道。
詩蘭得了吩咐,不敢再繼續耽擱,忙應了聲是,拎著門邊放著的油紙傘就迎到了廊下,她不動聲色地瞧了眼張保空空如也的雙手,滿臉帶笑地禮讓著張保,來到了上房,恭聲稟報道:“主子,張公公從前麵過來給您請安了。”
東次間裡,爾芙正裝作托腮小睡的樣子,聽見外麵的動靜,有些迷糊地愣愣神兒,隨即對著站在詩蘭身後的張保招了招手,很是熱絡地招呼道:“這陰雨綿綿的,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說話吧。”
說完,她笑著抬腿兒踢了踢玉潔坐著的小杌子,催促道:“你也彆坐著繡花了,趕快去後麵給張保取熱帕子和熱薑茶來,這一頭一臉的水,再著了風寒。”
安排完這些瑣事,她又指揮詩蘭取來繡墩給張保,招呼著張保坐下說話。
“福晉,您彆忙活了,奴才坐不住。”張保躬身一禮,謝過爾芙賜座,麵露幾分親近地客氣推辭道,“奴才頂著雨過來,就是過來給您送信的,主子爺特地托驛道加急送回來的家書。”說著話,他就從袖管裡取出了一封書信,恭敬地送到了爾芙手邊。
信封上,鐵畫銀鉤的幾個行書墨字寫著福晉鈕祜祿氏親啟的字樣。
“送信的人走了麼?”爾芙一邊拆著信,一邊隨口問道。
“還沒走,傅鼐大人吩咐,說留來送信的差役在前麵住一晚。”張保恭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