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1 / 2)

鄉試一般都在八月舉行,故而又?稱為秋試或秋闈,一般情況下是每三年才舉行一次。

但也有例外,若是遇到皇上、皇後或是太後等人的壽誕,又?或是登基等慶典活動,也是可能會加科,故而這又?被稱為恩科。

當今皇上攏共就三個皇子與一位公主,故而雲妃平安誕下皇子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不過也有不少人心裡泛起了嘀咕,鄉試都是在八月中旬舉行,便是恩科也不例外,偏生雲妃是八月初產子,這留給學子準備的時間可不多?啊。

若是一直勤奮自勉,不曾荒廢過學業,那自然是隨時都可以下場去參加鄉試,但若平時就不太著調,讀書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肯定是會沒把握的。

顧成禮也沒想到恩科的消息要拖到這個時候,原本他以為是在七月初就該讓眾人知曉。

但拖延這麼長時間,對他而言卻是有利的,他準備的時間與大多數相比,會更加充裕。

鄉試一般都是在府城貢院舉行,江南府的府城就設在同安縣隔壁的陵縣,顧成禮曾坐著牛車去過,倒是不用擔心?趕路的問題。

原先他參加院試時,主考官是傅學正,但傅茂典作為一府學正,卻是沒權乾涉江南府的鄉試事宜,在恩科消息從京城傳來沒兩天,朝廷就派了兩名考官來負責,而傅學正等人隻能從旁協助。

從京城派下來的兩位考官,分明是正三品的翰林學士孟遠聞與觀文殿學士嚴遲瑜,傅茂典在被貶謫前任的是正二品戶部尚書,曾經也與這二人打過交道。

偏生其中的嚴遲瑜不僅是觀文殿學士,他同?時兼領正二品的參知政事,差不多?就相當於是副宰相,因?傅茂典當初主張革新除弊,很多?主張都是與嚴遲瑜相悖的,可見二人關係並不融洽。

如今傅茂典與嚴遲瑜在江南府再次會麵,二人雖不至於反唇相譏,但各自冷著臉,顯然都很不待見對方。

傅茂典有些擔憂顧成?禮,在他看來,顧成禮很多?想法是與他一致的,尤其是其中的革新觀念,偏生嚴遲瑜又?是最古板不過的了,若顧成?禮真寫了那樣文章,豈不是會直接落榜了。

想到這兒,傅學正就憂心?忡忡,但他也知道考官喜好並不能輕易透露與考生,便是他心?中焦灼萬分,也隻是生生受著,並未告訴顧成禮絲毫消息。

而顧成禮壓根就不知道傅學正心?裡的煩勞,因?鄉試分三場,每場又要考三日,考生還必須得提前一日入場,故而顧成禮要在初八就到陵縣貢院去報道。

對於顧成禮要去考鄉試之事,顧家人尤為忐忑,聽說考上舉人後就能當官了,那他們顧家是要出一個大官了嗎?

當初趙氏問出這個問題時,顧家其他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曾錯眼地盯著顧成禮,生怕聽岔了。

顧成禮淡淡笑了下,卻是搖了搖頭,“若為舉人,確實可以為官,但孫兒不想,孫兒想要進京去參加會試,參加殿試!”

“殿試?!”錢氏猛然開口,“這個我知道!我在戲文裡看到過,那個狀元帶花騎大馬就是考殿試!五郎,你這是要去考狀元哇!”

就連趙氏都被錢氏說出的話給唬一跳,狀元?親娘哎,那可真是文曲星下凡了,他們老顧家祖墳冒青煙了?

顧成禮差點就被錢氏的話語給逗笑,但還是遺憾地搖搖頭,解釋道,“並非如此,那狀元隻有殿試第一名才可以,是由皇帝欽點的,至於其他人,則是進士……”

考過鄉試成?為舉人就能當官了,不過若隻是舉人出身,終究是差了些,不僅要一直候著當替補,也就是隻有當合適的差事空缺出來,才會讓舉人去候補上,而這往往就要等上一年半載,況且還是在有門路的情況下,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舉人想要當官不僅要候補,以後的官路也會受到限製,除非是特彆能乾,或者得?上頭重視,要不然這跟腳太差就成了硬傷,猶如後世本科生與研究生、博士生的區彆一樣,晉升的機會很難輪到自個兒身上。

顧成禮心中的野望未曾對任何人提起過,但他如今農家子的身份,無權無勢,想要將那些想法付諸實踐,就必須在會試、院試上掙個好名次。

顧家人可聽不懂顧成禮說的這些,他們隻知道要是考的話,那還能見到皇上!

皇上哎,隻在戲文裡聽到過,對顧家人來說,這就不亞於等同?神

仙了,隨時都能決定他們的生死,當然,也能給他們帶來富貴。

趙氏一把捂住胸口,胡氏、錢氏等人緊張上前,“娘,娘你這是怎麼了……”

趙氏顫顫巍巍伸出手,讓她們都彆出聲,“明日、明日就都隨我上山燒香……”

可不得?讓神仙多?保佑保佑五郎嗎?若是五郎真的能見到皇上,那他們顧家以後不說在棗泥溝是頭份,就算放眼整個同?安縣,那也是少有的厲害!

顧成禮就這樣帶著整個顧家人的忐忑與憧憬,坐上傅五駕的牛車前往了陵縣,在那陵縣貢院裡整整待了十日才出來。

顧成禮出貢院時,已經過了中秋,恰逢八月十八,也是個好日子。

至少顧成禮從貢院走出時,見著外麵晴空碧裡,雁群南飛,隻覺神清氣爽,哪怕在那逼仄的貢院棚房裡待了十日,依舊精神奕奕。

“顧弟!”

顧成禮望去,隻見趙明昌與許敬宗二人竟與傅五站一起,他心?裡略微詫異,此事他二人不應該在縣學嗎。

趙明昌徑直跑了過來,不等顧成禮開口相問,就道,“我倆與直講告了假,他們也曉得?你這次會參加鄉試,許我們來看你呢!”

許敬宗點頭,他略嫌棄地看了一眼顧成?禮,“我們已經定好了客棧,你還是先去洗漱一番吧。”

顧成禮略顯無奈,他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兒,但可以料想到絕對不好聞,畢竟他待在貢院十日都沒洗漱,如今自個兒都很嫌棄自己。

“好吧。”顧成禮讓傅五上前領路,然後很自覺地與三人拉開一段距離。

***

議事堂。

景煕帝揉了揉發脹的額間,看向立在一旁的伺者,“什麼時辰了?”

文渡屈膝,溫聲答道,“回陛下,已經巳時一刻了。”

“巳時一刻……”景煕帝沉吟片刻,未語。

文渡大著膽子抬頭,見景煕帝麵色蒼白,麵露擔憂,“陛下,可要歇息片刻?”

聖上本就體質偏弱,近來又偶感風寒,偏生還要為國事操勞,文渡覺得?自己這個當奴才的身上擔子很重,要是沒照看好陛下的身子,簡直就是難辭其咎。

“無礙,時辰尚早……”景煕帝麵色淡淡,他知曉自己的身體,並未將伺者的勸說放在心上,

而是問道,“前幾日,茂典可是與朕呈遞了一封信?你去替朕找來……”

聽陛下說要看傅大人寫的信,文渡一刻也不敢多耽擱,立馬從一堆奏折底下翻出了一個小盒子,輕輕打開。

“奴才一直留意著呢,就想等陛下有空了就呈上來……”

“咳…咳咳……”景煕帝一連串的咳嗽聲,打破了文渡原本想要表功的心?,連忙上前,喝斥一旁的宮女,“還不快給陛下倒杯茶潤潤嗓子!”

宮女一臉驚慌,手忙腳亂上前,卻被景煕帝揮斥。

“行了,都退下吧。”他看了一眼文渡,煩心地擺擺手,“你也退下。”

文渡臉上賠笑,景煕帝卻不看他,而是將心?力轉向了手頭上的這封信,眉目漸漸舒展開來。

……

顧成禮在趙明昌、許敬宗二人陪同下,在這陵縣好生逛了一遍,將這縣城上大大小小有名的地點都看了一個遍,若非是時間不夠,趙明昌還嚷嚷著要拉顧成禮與許敬宗再去一次浮山。

那次的浮山文會,趙明昌因?家中變故並未到場,如今想來,隻覺是心中遺憾。

許敬宗當然不會縱著他,他們二人不過是告了一日的假,如今天色漸黑,還要早點返回縣學才好。

顧成禮有傅五駕的牛車,趙明昌與許敬宗二人也是駕著馬車而來的,各自不必相送,駕著車向相反方向駛去。

顧成禮心裡有些奇怪,他原本以為,趙明昌二人多多?少少都會問些關於此次鄉試之事,不曾想他二人竟都會開口,也不曾問過他發揮得如何,著實有些奇怪。

顧成禮兀自想著這些思緒,傅五突然開口,“主子,屬下今日見著李秀才也從貢院出來,不過在您之前。”

李秀才?顧成禮恍悟,是了,若是旁人可能會顧慮功課不紮實不敢下場,李秀才卻是不用怕的,這麼些年來都不曾放下手中的書卷,再加上他也一直有意識地將自己手頭的那些可以用得上的資料送去,若是李秀才這次下場,估計有很大把握會中舉。

隻不過因?他不便透露恩科之事,後來恩科的旨意又傳達得如此晚,他與李秀才各自匆忙,竟不知彼此皆上了考場。

顧成禮得知李秀才這次參加了鄉試,隻覺很是意

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但對李秀才而言,恐怕是真的沒料到顧成?禮也會在這次下場,畢竟顧成禮今歲才十四。

顧家人早就翹首以盼等著顧成禮回來,但是等顧成禮回來後,卻一個個成?了鋸嘴葫蘆,兩兩相望就是沒人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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