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時卿吃完減脂晚餐後, 在房間裡東摸摸、西摸摸,忐忑不安。
“喂時卿,你到底在乾什麼?彆晃來晃去了, 晃得我頭疼。”顧熠坐在桌邊,實在忍不住從手機前抬起頭。
從剛才到現在, 時卿已經在房間裡走了幾十個來回了, 搞得他玩遊戲都沒耐性。
時卿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 她坦誠地求助:“我也不想,可是我緊張……前輩,祁隊的教學會不會很恐怖?”
昨天祁湛莫名丟下那句‘夜間教學’,讓時卿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
白天跟沈南遇學習聲樂技巧時, 都時不時走神。
祁湛那個人冷冰冰不好相處,而且氣場還特彆強大, 隻要一想到要跟他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裡幾個小時, 時卿就莫名感到心虛。
“哦,原來快八點了, 難怪你這樣。”顧熠點了點頭, 頗為感同身受,“隊長的一對一教學嘛,說恐怖也恐怖,說不恐怖也不恐怖。額麼麼麼……我隻能祝你好運了。”
老實說,剛剛得知祁湛要教導時卿時,顧熠是有點意外的。
他們H2O2現在貌合神離, 隨時都有解散的可能, 他以為祁湛會隨便放任時卿在這裡混一段日子。
沒想到, 他居然親自出手調.教新人。
時卿:“……真那麼嚇人?那……我能不能不去?”
顧熠抬眼:“你說呢?”
時卿:“……”
好吧, 顯然是不可能的。
眼看時間已經差不多, 時卿哪怕再不情不願,也隻能收拾收拾準備過去。
這時,她手機震了一下,是荒木發來的微信。
【荒木】:猛男兄,晚上幾點開始打,我隨時可以搞起來
時卿看著荒木的遊戲邀約,內心也很想去打遊戲,可惜不行。
【猛男】:我現在有事,不能玩。晚一點吧,十點以後。
【荒木】:OK
那頭,林荒拿著手機,看著‘國服第一真猛男’的回複,有點掃興。
他剛買了新出的皮膚,還想進遊戲裡大殺四方,沒想到對方居然臨時有事。
林荒隨手點開了‘國服第一真猛男’的微信信息。
他給對方備注的微信名是‘猛男’,但實際上,這位猛男兄的微信名隻有一個大寫的英文字母Q。
Q?
林荒看到這個英文字母,斜飛入鬢的眉微皺。
他想起了某個人。
……
*
時卿敲響祁湛的房間門。
“進來。”祁湛的聲音從裡傳來。
時卿轉動門把,慢慢把門推開一條縫。
“祁隊,我來了。”
裡麵沒人回應。
時卿好奇探頭進去,隻聽到浴室方向傳來吹風的聲音。
是剛剛洗完澡在吹頭發嗎?
時卿沒多想,既然祁湛已經讓她進去,她轉身關上門便老老實實走向工作區。
她現在已經分彆進過顧熠、林荒和沈南遇的房間,加上現在祁湛的房間,H2O2四人的房間,她都參觀過了。
時卿發現這幾個臥室的格局都是一樣的。
大致分了工作區域、休息區和衣帽間、浴室。
隻不過,每個房間的區域劃分大小和裝修風格不一。
比如,沈南遇的房間浴室占地最大,林荒是衣帽間最大,顧熠是休息區域最大。
祁湛的房間,占了最多麵積的則是工作區域,看起來他應該是個工作狂。
視線掃過工作區域,時卿看到這裡放了很多高級的音樂器械,甚至還有個小型的錄音棚。
時卿:“……”
壕還是隊長壕。
“隨便坐。”祁湛的聲音從後傳來。
時卿下意識回頭。
然後,就看到穿著黑色浴袍的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
祁湛身上那件黑色浴袍隻有腰間一根係帶隨意地係著,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大片。
耀眼的銀色短發吹的半乾,發尾的地方掛著水珠。
隨著他的動作,水珠從他修長的脖頸一路往下,滾至鎖骨處,最後堙沒在他胸前那一大片冷白色的肌膚下。
祁湛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在她麵前坐下。
時卿喉嚨哽了一下:“……”
“站著乾什麼,還不坐。”祁湛抬眸瞥她一眼。
“哦。”時卿悶哼了聲,低下頭隨便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下。
她臉埋得極低,低到祁湛不能看到她臉頰漲得通紅的緋色。
穿進男團已經有一段時間,時卿也逐漸習慣了她的隊友們把她當成同性,會時不時在她麵前表現隨意地脫掉衣服的情況。畢竟大家都是同性,沒人會特意注意這些。
但即便時卿心裡是明白的,也一直在做心理建設。
可是乍一看見祁湛近距離穿浴袍出現的樣子,她還是有點扛不住。
即使這個人的性格冷漠難親近,但這皮相真是長得太好了。
這樣近距離看下來,時卿感覺自己血槽有點空。
再加上,祁湛剛才隨意坐下時,浴袍下擺也跟著散開了些。
時卿猜測,他應該不至於打真空,但她如果不低下頭,真的會忍不住往那個角度偷瞄,想看清楚祁湛底下到底穿沒穿褲子。
天啊,自己這樣真像個死變態!
“沈南遇今天教你的發聲基本功,掌握的怎麼樣。”忽然,祁湛問道。
“還行吧。”時卿連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雙手乖乖放在腿上,眼觀鼻鼻觀心回憶,“掌握的差不多了。”
沈南遇說她的音色天生的清澈空靈,而且音域也廣,很適合唱歌。
他們H2O2的前副主唱意外身亡,如果她能留下,正好能補這個位置。
隻不過,她的發聲方式還太業餘,唱歌依靠本能而缺乏技巧。
隻有把技巧都掌握了,才能事半功倍,也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嗓子。
時卿不懂這麼專業性的東西,也不知道沈南遇說她音色好會不會是跟“海妖的歌喉”有關,但她學了唱歌以後,還真的挺喜歡的。
有一種打從心底生出的熱愛。
“什麼叫差不多?在我這沒有差不多,隻有會和不會。”祁湛語氣冷漠且嚴肅。
時卿連忙點頭:“學會了的,副隊今天教的我全都掌握了。”
沈南遇今天還誇她有學音樂的天賦。
祁湛往椅背上一靠:“你現在唱一段。”
時卿微怔:“現在嗎?”
祁湛:“不然呢,還要等你回去沐浴更衣,挑個良辰吉日再來。”
時卿……
她哪是那個意思。
這個人說話也太損了。
時卿也不扭捏,和H2O2幾人相處久了,慢慢也摸清了他們的脾氣。
像祁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最好他說什麼是什麼,避免正麵起衝突。
因為他說話是真的毒,比林荒還毒。
時卿稍作準備後:“那我開始啦?”
祁湛:“嗯。”
時卿:“你有需要我特彆唱哪首歌的要求嗎?”
祁湛:“隨便,唱首能讓我看到你的唱功和發聲技巧的最好。”
祁湛的意思,應該是想聽她唱首有技巧的歌。
最好不要是大白嗓的口水歌,他要檢驗她的學習成果。
時卿點了點頭,在腦海裡搜索了下她最近聽過的曲庫。
如果說要挑一首可以展示唱功和發聲技巧的歌,那一定非那一首莫屬。
時卿清清嗓:“咳,那我開始了……”
祁湛收斂目光,神色越發的冷。
時卿在心裡起了個頭,準備好,開口。
“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哦誒,啊噻嘚啊噻嘚,啊噻嘚嘞哆……”
這聲歌聲一出來,靠著椅背坐的祁湛修長的身形明顯微晃了晃。
那張清俊冷淡的臉上,甚至罕見地流露出一閃而過的錯愕。
時卿還在忘我投入地唱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喲啊呀喲!啊噻嘚果呔嘚果呔嘚果呔,啊呀喲……”②
起先,祁湛的臉色陰沉冰冷中帶著幾分難看,但隨著時卿把這首歌越往後唱,越不停的變調。
換著用不同的發聲方式,不同的情緒唱腔演唱,表現出來的便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時而小橋流水,溫柔婉約,時而豪邁大氣,萬馬奔騰。
當唱完最後一個音,時卿已經忘記剛才的尷尬,抬起頭來看向祁湛。
她雙眼亮晶晶的,飽含期待:“祁隊,怎麼樣?”
祁湛:“......”
時卿:“祁隊,我唱完了,你不點評一下?”
這還是在她學習了正確的唱功技巧後,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表演。
老實說,時卿自我感覺良好 ,甚至還想唱下去。
祁湛:“還……不錯。”
良久後,他的聲音響起。
祁湛:“音準轉調,真假音的轉換,還有呼吸的方式都比昨天好。看來,沈南遇沒白教你。”
時卿愣了愣,雖然她自我感覺良好,但也沒想到會立刻得到祁湛的誇獎。
她雙眼放光,勾起唇笑開:“謝謝祁隊,我會繼續努力的!”
偷笑,得到肯定後,小小的竊喜是怎麼回事,
實際上,祁湛並沒有誇錯,時卿的進步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昨天在樓下聽過時卿唱歌,祁湛就知道他是一個好苗子。不然,也不會生出惜才的心,單獨讓時卿到他房裡一對一指點。
隻是……時卿這個選歌的品味。
想到她昨天唱的那首“死了都要愛”,再加上今天唱的這首“忐忑”。
祁湛:“雖然唱功不錯,但你選歌的品味,真的要好好提升一下。以後彆唱這種歌了。”
時卿聽了後,卻罕見地在祁湛麵前擰起眉。
她顯然有不同的見解。
時卿:“祁隊覺得這首‘忐忑’不好?我知道很多人對這首歌有誤會,認為它是一首神曲,隻是搞笑的歌曲。但其實,這首歌的藝術造詣很高的,隊長你作為音樂人,不應該對它抱有偏見。”
時卿這番話說的真情實感。
她今天白天練歌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看過網上的評論,好多人似乎都對這首歌有所誤會,把它當神曲取笑。
可是,這是普通人不懂就算了,但祁湛自身就是做音樂的,他不該這樣想啊。
“你在說什麼。”誰知,祁湛隻是抬起眼皮子,淡淡地看她一眼,“我讓你以後不要唱這種歌,不是因為這首歌本身不好,而是因為它不適合你。”
“你覺得,以後你作為H2O2的一員站在舞台上展示才藝,張口就是‘死了都要愛和‘忐忑’,合適嗎?”
時卿默……
作為男團偶像,唱這種歌,好像真的不合適。
誒等等,不對……
時卿抬眸:“祁隊,你剛才說什麼?我可以代表H2O2站上舞台……你的意思是……”
祁湛神色不變,但隱隱可以感覺到,他看時卿的眼神比以前多了幾分溫度。
“隻是從唱功這一點上來看,你有資格加入H2O2而已。”
因為被肯定,時卿抿唇笑。
祁湛:“笑什麼,想進H2O2還早的很。我們前五張專輯的主打歌和舞蹈動作,學會了麼。”
時卿:“……”
搖頭,主打歌她有在學了,進步還挺快。
但是舞蹈的話,真是一言難儘。
一個是因為林荒最近沒時間管她,一個則是因為時卿第一次發現,自己似乎有點手腳不協調。
明明心裡想著怎麼跳,動起來卻總是同手同腳,非常滑稽。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上輩子一直坐在輪椅上,所以這輩子才這麼手腳不靈活。
祁湛:“舞蹈方麵找林荒給你指導,如果你能摳下五首主打歌的全部舞蹈動作,不用一個月期限,我們就會正式對外介紹你的身份。”
時卿雙眼一亮。
這麼說,祁湛這是徹底認同自己了?
隻要她能順下所有的舞蹈動作,她就能正式成為H2O2的一員,太好了!
“彆高興的太早。”祁湛,“就算你加入H2O2,半年以後,這個團也不會再存在。到時候,你還是要靠自己。”
時卿微愕:“這是……什麼意思?”
祁湛神色一如既往的涼:“字麵上的意思。”
時卿微微擰起眉,這麼說,祁湛他們還是鐵了心要解散單飛。
想到最初她被葉總監看中時,聽到的那些消息。
都說H2O2表麵貌合神離,團員內部分裂,人人都想單飛。
在H2O2內部呆了這麼多天,時卿發覺,事實或許比謠言更可怕。
下意識,她想勸兩句。
可祁湛已經重新坐到了電子琴前。
他偏頭淡淡看向她:“會寫歌嗎。”
時卿茫然搖頭:“不會。”
祁湛沒多說什麼,在她旁邊按下電子琴鍵。
時卿的耳朵,一下子就被祁湛彈出的音調吸引。
祁湛指尖彈出的曲子,是一首抒情歌曲。
這首抒情歌,和他們前五張專輯的主打曲風完全不同。
之前時卿聽過的H2O2的主打曲風都是比較快節奏的,比如各種hiphop,rap,電音舞曲等,她看過。那些曲子,大多都是由H2O2內五個人作的。
而現在祁湛彈奏的這首抒情歌,時卿事先並沒有聽過。
但是,莫名地。
在聽到祁湛彈起這首曲調時,她的眼眶忽然紅了。
這個調子,就像是她聽過無數次的曲調。
可是她確定,自己的腦海中,對這首歌沒有任何印象。
“時過境遷,我以為可以放下,但那時的記憶卻被永遠鐫刻……嘗試放下,假裝不再愛你了,自欺欺人的依賴……”
祁湛忽然開口,磁性而清冷的嗓音,伴著琴聲,一下一下敲在時卿心上。
她的心,莫名地停頓了半拍。
時卿抬起頭望向祁湛的方向。
鬆散裹著黑色浴袍的男人,側對著她坐在琴前。
他修長蒼白的手指,彈在琴鍵上。銀發下,深邃迷人的黑眸凝視著前方某一點,性感的下頜線微微抬高。
他臉上好像沒表情,又好像有。
不知為什麼,居然看起來有些落寞,又有些說不出的孤寂。
時卿沒有打擾他,她強壓下心底莫名翻湧出的情緒,在一旁聽著祁湛把這首歌唱完。
當最後一個琴音結束,房間裡,仿佛還充斥著那首歌裡帶來的淡淡悲傷。
時卿忍不住問:“這是你寫的歌嗎?”
祁湛沒回答,目光不知在看何處。
時卿悄悄記下了歌詞,準備待會兒回去查一下。
“10點了,你回去吧。明天晚上8點記得準時。”
時卿點了點頭,沒再逗留,起身就往外走。
她指尖剛碰到門把時,祁湛有些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