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看?”
“正是。”
談問舟起身,羽扇朝前一揮:“請隨我來。”
蕭滿隨談問舟來到後殿書房,見到書案上攤開的一幅畫。畫得相當詳儘,連上麵的咒文符紋都清晰可見。
他邊看,談問舟邊詳細講述從封印縫隙裡溢出的黑霧與根本抑製不住的邪煞之氣。蕭滿聽後,開始尋找此物與身上舊疾的關聯。
他出生時便染病,久病自成醫,對發病的緣由再清楚不過。
此番詳述,他似乎抓住了點什麼,但那個念頭一閃即逝,轉瞬即無法捕捉。這種感覺像是在湖岸尋石,分明尋到了心儀的,卻一不留神讓它落入水中。
可惜那石子細小,連朵水花都未漸起。
心裡難受得緊。
“我想,我該去書樓看看。”蕭滿望著桌上的畫,低聲道。
孤山藏書堪以一個“巨”字形容。他聽晏無書說過,各家各派的經典,但凡能抄錄的,這裡都有拓本,至於某些不能抄錄又無法弄到原本的,則直接以術法造出來,再加以保存了。手段雖無恥了些,但這種時候作用非凡。
談問舟不讚同:“殿下去書樓,恐怕難找到想找的。”
“嗯?哦……”
蕭滿適才反應過來,他如今不過是個抱虛中境的低階弟子,憑借低階弟子的腰牌,隻能在書樓第一層打轉,不免氣餒。
談問舟又說:“行雲峰上有一座小書樓,集我峰諸代長老弟子的心血智慧所成,雖比不上大書樓,但許多書冊都能在那尋見。殿下如果不介意,可以去那裡試試。”
“可我並非行雲峰弟子。”蕭滿猶豫。
“行雲峰向來不藏私。若是藏私,怎能納萬物?”談問舟抬袖一揮,笑得灑脫,“我帶殿下過去。”
蕭滿認真向他執禮:“如此,多謝談峰主。”
小書樓俄頃便至,樓內沒有點燈,隻在四方角落裡懸掛耀石,光芒堪堪照清道路。但修行者目力極好,這樣的光線對蕭滿而言不是阻礙。他順著指引牌來到目的地,依著名稱點了數十本,坐去窗旁,抬手推開窗。
一剪月光如流水般淌進來,照亮地板與書架上深淺不一的紋路。
雖說在小書樓內走路不成問題,可蕭滿看書時,還是偏愛在光線明亮的地方。
窗外的月是滿月,掛在東方,為層林鍍上一層銀輝。蕭滿盤膝坐著,難得沒將背挺筆直,靠在牆上,眼眸垂下,手指翻過一頁又一頁。
靜心凝神之後,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他看了一本又一本,倦意湧上心頭,暗道一聲今日先到此為止,熟料這念頭還未轉完,聽見外麵有人在非常不客氣地說話。
不是他耳力太好,而是他對說話之人過分熟悉。
蕭滿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合上書起身,朝著聲音來源處遠望。
行雲峰山腳,兩人隔著界碑對峙,其中一人玄衣飄飄,銀發如霜,眉間劍痕淩厲,赫然是晏無書。
來這種不相往來的地方,他表情很臭。
談問舟著鶴氅,搖晃羽扇,慢吞吞問:“晏峰主這是來做什麼?”
晏無書言簡意賅:“接人。”
容遠說蕭滿日落之時便離開雪意峰,他在落月湖等到子時,卻等不到蕭滿歸,想起這段日子蕭滿對他的態度,晏無書斷定蕭滿在躲他。
躲便躲了,他與鳳凰年歲都還長,這些事都能慢慢說清楚,但鳳凰竟然躲去行雲峰,隱隱還有要留在那過夜的預兆。
這令晏無書生氣。
談問舟露出疑惑之色:“接誰?”
“自然是鳳凰。”晏無書冷哼一聲,“彆想把他藏著。”
“晏峰主何出此言?”談問舟笑起來,“我與殿下相談甚歡,已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走走,怎能說是‘藏’?再說殿下此刻正在小書樓內看書,甚為忙碌。”
晏無書撩了撩眼皮:“小書樓?”
“如同其名,乃是一座藏書閣。雖比不上門派書樓,但放眼整個懸天大陸,想來是能排進前十。”談問舟道,“雪意峰上沒有這樣的藏書,殿下來我處借閱,不是理所應當?”
“原來是談峰主教導無方,我雪意峰之人皆把東西記在腦中,根本用不著留在紙上,等待後日回憶。”晏無書扯起唇笑了一下。
談問舟折扇向下一壓,淡淡瞥他一眼:“道不同,不與多說。”
“那便開了陣法,讓我去接人。”晏無書一揚下頜,眸間流露出危險之色。
行雲峰與雪意峰對著乾了多年,談問舟自然不會因晏無書的威脅而照做,反而興致勃勃看著他,問:
“晏峰主是惹得殿下不快了嗎?”
晏無書麵無表情:“這不是談峰主該關心的事情。”
談問舟笑問:“那我為何放你進來?”
“我也不是不能硬闖。” 晏無書亦笑,手陡然一抬,自虛空抓出一把劍。
卻是來不及出鞘!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色身影自林間穿來,落到談問舟身側。
是蕭滿。
“晏無書,住手。”蕭滿看定晏無書,神色偏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