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書前些年無事時琢磨過一陣菜譜,等蕭滿的過程中,心念一動,再度倒騰起那些器具來。
是以蕭滿甫一回到棲隱處,便聞一陣香甜。
——晏無書坐在他常坐的那方石桌旁,麵前擺了一道魚、一屜糕、一壺花茶。
魚是糖醋魚,糕是桂花糕,茶同樣以桂花打底,稍微一聞,可知這人加了許多糖。
“殿下快請,今日是峰主親自下廚。”容遠站在晏無書身後,臉上滿是殷切笑容。
蕭滿站在原地,沒有抬腳,隔著一段距離問晏無書,目光難得帶上關切:“你生病了?”
上一世蕭滿認識晏無書的百餘年中,這人何曾親自下過廚?蕭滿甚至連他會做飯都不知道。
這話引得晏無書一聲笑,接著衝他招手:“過來嘗嘗。”
蕭滿仍是沒動:“我已用過晚飯。”
晏無書手中折扇轉出一朵漂亮的花:“所以我隻是簡單做了些夜宵。”
“……”蕭滿看了眼那魚,初步估量,定不少於四斤。
他不知道這人在發什麼瘋,但這裡好歹暫時是自己的地方,便坐去晏無書對麵的空石凳上,開門見山問:“你要說的是何事?”
晏無書把筷子過去:“你先嘗一口。”
蕭滿:“……”
蕭滿估摸著這人不至於在這時候加害他,拿起筷子,極不情願地夾起一塊魚肉。
沒想到味道極好。
魚用油炸過,外皮酥脆,口感上佳,糖醋汁調得極好,甜而不膩,酸度適中。比起五鼓樓那位師傅的手藝,竟是沒差多少。
“味道如何?”晏無書拿折扇抵著下頜,彎著眼問。
蕭滿放下筷子,平淡道:“尚可。”
晏無書哼笑著,給蕭滿倒了杯水,“放眼整個孤山,也就你吃過我做的東西。”
“峰主,還有我。”容遠在一旁小聲說道。那一年晏無書正在興頭上,每做一道菜便讓他試吃,最開始手藝並不如何,那段時間,容遠真是有苦說不出。
“哦,對。”晏無書適才想起這茬,“但那不是特意做給你吃的。”
蕭滿置若罔聞,也不喝水,看著晏無書的眼睛問:“可以說什麼事了吧?”
晏無書揮手示意容遠退下,把桌上那的魚和桂花糕往旁挪了些,放上一本書與一個木盒,道:“收在你佛珠裡的那頭鹿邪性已除,光憑一點靈力,不足以存活下去,這盒子裡尋給它的食物。”
“多謝。”蕭滿道。
“不必急著道謝。”晏無書搖頭,“這些天,我稍微查了一下它的來曆。”
“查得如何?”蕭滿神色一凝,撫上腕間的佛珠,腰背挺直。
晏無書:“你應當知曉須彌山。”
蕭滿:“傳說裡的神山。”
“那頭鹿,則是傳說裡的神鹿——夫渚。”說著,晏無書將書翻到其中的一頁,推到蕭滿麵前。
蕭滿趕緊把書拿起來。
“這是抄錄本,不必慎重。”晏無書見他動作小心翼翼,不由說道。
“卻也是抄錄人的心血。”蕭滿不讚同。
這一頁上有一副夫渚的畫像,與蕭滿佛珠裡的鹿出入不大。
文字介紹了夫渚的習性與來曆,並在最末尾處,講述數千年前,某一教派將須彌山上最後的夫渚神鹿煉化成魔的故事。
該教以夫渚為手段,禍害黎民,塗炭蒼生。時人憤慨,各門各派皆派出好手,以聯軍的形式前往鎮壓,並將這頭成魔的夫渚收服,封印在一個佛龕中。
“夫渚生而啟智,會使一招名為‘一方芥子’的招法,可惑亂心神,勾出聽者痛苦的回憶。”晏無書為自己倒了杯桂花茶,潺潺水聲中,低聲開口,“你之前對我說,覺得那聲響很刺耳,可是……”
蕭滿不欲晏無書深究那事,打斷他的話,合上書,遞還回去:“僅是有些刺耳罷了。那個時候容遠與我在一起,他嚇得連站都站不穩。”
轉而又道:“如果這上麵說的是真的,陵光君該在意的是,數千年前的邪教與各門派鎮壓之事,發生地點皆在九幽。眾所周知,九幽早就被毀了,佛龕是如何去禪宗手上的?”
“若佛龕還在,或許能從上麵尋出一些蛛絲馬跡;若禪宗還在,或許能問出一些訊息。”晏無書飲了口茶,輕聲說道。
蕭滿望著他的眼睛:“可都沒有了。”
晏無書眸間流露出些許惋惜。
“這之間定有因果。”
蕭滿摸了摸腕間的佛珠,將目光移向彆處:“還有一點,陵光君可敢肯定,這佛龕真是禪宗送出來的?”
話音落地,灑落庭間的星輝似有一瞬顫動。
晏無書幾不可聞地蹙起眉,沉默半晌,才說:“不敢肯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