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書又笑起來:“學會了取巧的小鳳凰。”
蕭滿任由晏無書形容,說了句“不許反悔”,坐去窗下,將窗戶推開,看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晨間吃麵的那間小攤仍開著,生意異常興隆,店老板的女兒女婿趕來幫忙,三個人分工井井有條。
再往遠處看一些,是袖舞回。跳舞的姑娘們正在用午膳,而老板娘在院子裡責罵幾個小廝丫鬟。
那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蕭滿生出些許不妙的預感。
倏爾間,聽見晏無書說:“神京近日不會太平。”
“嗯?”蕭滿一時沒反應過來晏無書在說什麼,想了一下,才明白,問:“因為祭典?”
晏無書也“嗯”了一聲,不過這一聲是下沉的,代表肯定。
他道:“這是十年一次的祭典,機會難得,場麵盛大,各地——甚至各國都來了人。雖說禁軍對皇城的防衛力度空前,卻也沒到能讓所有有心人鑽不了空子的地步。”
蕭滿轉身看向晏無書,神情間染上些許嚴肅:“你的意思是,會有人趁機對皇城下手。”
“誰知道呢?”晏無書笑笑。
蕭滿看了會兒晏無書,垂下眼眸。
他想起,似乎再過不久,晏無書就要南下挑戰刀聖了。
刀聖是懸天大陸上屈指可數的太清聖人境之一。
據史書記載,南玄與北蒼兩國之所以將邊界劃在了大江北岸,而非大江中心,便是因為刀聖開了口。
大江是懸天大陸上至關重要的一條河流,無論經濟、政治方麵,還是在軍事上,地位皆不凡。
痛失此江,北蒼恨刀聖久矣。
至於刀聖本人,成名已有兩三百年。他尚在太玄境時,便有聖境之下無敵手的說法,入了太清聖人境後,便成為當之無愧的舉世第一人了。有他在,南境就有了一杆矗立不倒的旗幟。
近來數十載,刀聖在南海清修,極少接見外客。而不久後,晏無書會以太玄上境之身,對他下戰書。
刀聖沒有拒絕。
然後就敗了。
再然後,南境這杆矗立不倒的旗幟倒下,南北兩國開戰。
蕭滿不知晏無書越境殺死刀聖,這之間有多艱辛,他隻知那一戰後,晏無書成為天下第一,回到孤山,賀聲載道。
思及此,蕭滿不由試探了一句:“南邊戰事要起了?”
“快了,但還不是眼下。”晏無書穿了根銀白絲線到針孔中,輕聲說道。
晏無書多年前習得的縫製手藝不曾生疏,沒花多少時間,便將蕭滿的衣衫改為女款。蕭滿拿起衣裳瞧了瞧,接著就把晏無書趕了出去。
他開始換衣裳。晏無書將兩件衣袍改為了一條說不出是什麼的裙裝,他摸摸索索便也穿上了,不曾想裙擺極長,完全及地,走出幾步,就有幾步險險踩上。
在心底埋怨晏無書幾句後,蕭滿不得不將裙擺提起來。
便是這時,那扇被他打開的窗上多了個人。
是晏無書回來了,手上拿著好些瓶瓶罐罐,正打算開口說什麼,在看見蕭滿後,目光微閃。
也不是第一回看見蕭滿,這人也依舊一身白,但裙裝與往日的衣袍到底不同,肩背與腰的線條完全勾勒出來,流利又美麗,尤其是那一把腰,讓人忍不住去握。
蕭滿似是有些惱這一身,眉尖細細蹙著,本垂下眼,餘光瞥見他後,撩起眼皮,眸光自下而上飛來,看上去彆有生趣。
晏無書不自然地彆開臉,咳了聲,道:“給你帶了些胭脂水粉回來,李錦記的,咱們蒼國最好的胭脂店。聽那裡的老板說,絕對不會傷著臉。”
接著摸出一把梳子,又道:“還有呢,發髻也該重新梳整一番。畢竟除了體格外,發髻是男女區彆最醒目的標誌了。”
蕭滿聽見前一句時頗為無語,恨不得拿窗旁的花瓶把他攆出去,但第二句一出,不由看了眼鏡子。晏無書說得在理,鏡中人一身素白裙裝,看上去有模有樣的,可視線往上走,頭頂仍是男子的發式。
是顯得奇怪了些。
他抬手拆下束發的玉冠,對著鏡子,憑感覺挽了個發髻,可手一鬆,就散了。
“我幫你。”晏無書自告奮勇說道。
蕭滿瞟他一眼,往遠處挪動:“不必。”
晏無書卻一本正經道:“你的那幾個朋友說你許久不下樓,以為你遇到了困難,正在來的路上。不讓我幫,你定然來不及。”
“嗯?”蕭滿一驚,側耳細聽,廊上果然有曲寒星他們的腳步聲。
方才他心思全在頭發上,不曾注意外麵,眼下察覺,立時壓低聲音對晏無書道:“快走。”
但已經沒有時間了,話音落地,敲門聲起,詩棠在門外問:“蕭滿?是不是衣裳哪裡不好穿,需要幫忙嗎?”
緊跟著是曲寒星,他語重心長道:“對對,滿哥,有困難就說出來,我們都可以幫你的。”
詩棠又說:“蕭滿你彆害羞,方才小莫就讓主動讓我們幫忙,這會兒已經換好衣裳梳完發了。”
曲寒星:“對啊滿哥,你不回答就是默認,我們進來了啊!”
這兩人在外麵一唱一和,蕭滿瞥了眼坐在窗框上巍然不動的晏無書,心說一句這人果然是來添亂的,轉頭衝著門外道:“彆進來!”
他聲音不如平時鎮定,微微染上些許緊張。曲寒星平日裡不太好的洞察力在此時發揮超常水準,立馬說:
“聽你聲音甚為著急,定是遇見了難處。這樣,詩姑娘就留在外麵,我與魏哥進去就行了!”
“滿哥,我們來啦!”
蕭滿感覺得出曲寒星的手就要碰上門扉,可若在這時鎖門,定然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情急之下,蕭滿大步流星走到窗前,抬手往晏無書身上一推,乾脆利落送他出了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