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長桌,圍坐的都是熟麵孔,卻非留影,因為影像那頭的人也看見了他們,起身朝二人拱手執禮。
是專程用以遠距離通訊的法器。
“不是說好戌時議事?”晏無書撩起眼皮,話語間仍勾著唇,不過眼底的笑淡了許多。現在天光明亮,連日暮都不到,何談戌時?
“明溪真人說她要來。”有人擦了把頭上不存在的汗,低聲說道。
南海刀聖死後,不算蕭滿,道門還有四位太清聖境,如今魔佛禍世,昆侖派那位避世不出,便還有孤山晏無書,北鬥派亓官道人,以及這人口中的來自上清閣的明溪真人。
晏無書率領眾軍在前禦敵,亓官道人在西,震懾盤踞在懸天大陸西麵的光明聖教教眾,而明溪真人在後,坐鎮後方。
這人的話剛說出口,便有人擔憂道:“如此一來,後方豈非無人?”
緊接著是一聲:“明溪真人到了!”
一個高挑女子出現在畫麵中,打扮乾練利落,腰佩一把細長的劍,氣度非凡。她明眸一掃,眾人立刻噤聲、不再談論,抬手向她行禮。
法器前的蕭滿和晏無書也向她致意。
明溪真人衝兩人回禮,爾後敲了敲桌子,對桌邊的人們道:“諸位,今日之戰我已詳細了解過,對方不僅派出了三念,更來了一縷魔佛分魂。手筆如此之大,前方戰線若被擊潰,後方守著又有何意義?”
旋即話鋒一轉,不給這些人回答或辯駁機會,直切主題:“各位同修,可否細說同三念、魔佛分魂交手之事?”
議事便由此展開,亓官道人第一個說起他的戰鬥經曆,之後是彆北樓,再接著是晏無書,蕭滿在最後。
繼而一番交流商討,待敲定出幾種擊殺之策,議題換成下一個。
孤山的一位長老道:“他們的人數不如從前,卻更為精悍,我方倒不必再派出太多人馬,就讓歸元境的弟子們留在此地、修養待命,組一支太玄境及太清聖境的隊伍前去討伐。”
“‘前去’。”有人重複了方才說話人話語中的一個詞,疑惑問,“嶽長老,您知曉他們的位置?”
“我在不念和釋天分魂身上都留了記號。”
回答的人是晏無書。
“不愧是陵光君。”問話之人麵上立刻浮現出欽佩神色。
也有人擔心:“可有被發現的風險?”
“當然可能被發現。”晏無書哼笑回答。
影像中,一眾人麵色大變:“什麼!”
若被發現,此舉不就白費?
“但弄不掉就是了。”晏無書慢悠悠把話接著說了下去。
長桌周圍的人被晏無書弄得一顆心忽上忽下,緊張的神情算是退去。晏無書身側的蕭滿偏首看向他,道:“萬一釋天親自動手……”
“那就讓他親自試試。”晏無書手中折扇一轉,低笑說道。
見他態度無所謂,蕭滿問:“他們現在在何處?”
晏無書報出一個地名。
蕭滿垂了一下眸,撩起時,又道:“如何確定不是故意停留在那處,用你留下的記號來誆我們。”
影像上,一乾人都愣住了,大概從未見過有人這般不給晏無書情麵——哪怕其中不少人清楚蕭滿和晏無書的關係。
陵光君在江湖上名號甚響,尤其是殺人的名號。而蕭滿,他被晏無書帶著參與了幾次商討會,但向來是安靜坐在一旁,沉默不言,難免讓人覺得他在同晏無書相處之中,處於弱勢。
不過此事乾係重大,雖說驚訝,卻也欣慰蕭滿能夠直言直語,問出他們所想,甚至一時間沒想到的,就是有些擔心陵光君被人當眾下了麵子,不顧“道侶”之情翻臉。
但晏無書隻是攤了下手,笑容頗為無奈:“這自然是他們可能用到的計策,可若是這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還不是隻能將計就計。”
蕭滿平平“嗯”了一聲。
晏無書清楚他這是在說“行,繼續方才的問題”,手裡折扇一轉,轉身看定影像裡的其他人,道:“先前我們一直以三世輪回說為重心作戰,但擁有三世輪回說功法的林霧本人完全不足以同三念為敵,所以我們如果新成立精銳隊伍,不能再倚仗那樣的作戰方案。”
“陵光君所言甚是。”開口之人是明溪真人,“聽諸君說了許多,我有個建議,那就是以孤山劍陣本陣為中心,對魔佛進行討伐。”
聞得此言,晏無書笑起來。
這一場議事,持續足有三個時辰,對出動孤山劍陣討伐魔佛這一方法進行了細致的商討。
秋夜風涼,庭院裡沒上燈,但天幕中高懸弦月,照四下澄澈明亮。山野闃然,蟲鳥都睡去,漫漫低旋的風中,蕭滿問晏無書:“太清聖境之上,是什麼境界?”
晏無書伸了個懶腰,往後一倒,道:“太清聖境之上,自然是飛升。”
“若不飛升?”蕭滿挑了下眉。
“不飛?”晏無書思索片刻,回答說道,“我想應該叫做……齊天。”
旋即又問:“寶寶不想飛升嗎?”
“不想。”蕭滿答得乾脆。他好奇過飛升,但從未想過自己要走上那條路,不知為何,打心底不願。
“巧了,我也不想。”晏無書低低笑了聲,“天道那玩意兒,我若上去,恐怕見到就忍不住給劈了。”
蕭滿:“……”
蕭滿抬起頭,眺望天空裡的月。它掛在蒼青色的夜幕中,尖兒上勾了絲雲絮,無端秀麗。
月在天上,與天相齊。人要齊天,便是與天道相齊。
真的有人能夠做到?
似乎是有的,他的師父和師叔,但齊天之後,身上被加諸了許多規則,譬如不得過分插手人間之事。
可若不能齊天,又如何殺得死釋天?
蕭滿不再說話。晏無書躺在地上,手指勾住蕭滿的衣角,聲音低低的,說不出藏了多少分情緒:“老實講,我不太喜歡釋天之名。”
“你有信心打敗他,也有決心去殺他,可你真的能做到嗎?”蕭滿對釋天的名字無感,聽晏無書提起,偏首過去,目光自上而下落到他身上,嗓音淡淡。
蕭滿容色冷清出塵,眼神透著些許涼意,這是因為他修了無情道。
晏無書盯了蕭滿幾息,乍然起身,將他按倒。
現在是晏無書目光朝下看著蕭滿,他讀得懂蕭滿的臉上那極細微的表情和眼神:你和釋天差得還很遠,連他那個分魂都能從你手下逃走,何談殺死本尊?
晏無書磨了磨牙,道:“小鳳凰,如果這是激將法,那你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不能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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