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入了襄陽,大體因率軍攻克豫章的緣故,比往昔之時更是受眾人禮遇。劉表見劉備衣服破損,一次性贈送夏冬服裝各百領,賞賜甚厚。
這幾日內,劉備雖想早點回豫章,但苦於劉表沒有放話,隻得與劉表談笑為樂。今時至春季,劉表於城外漢水旁設宴,又請劉備赴宴。
前日下過雨,坑坑窪窪的鄉間路頗是泥濘。趙雲引騎卒在前,留下一淺一深的馬蹄印,劉備所坐的馬車也留下深深地車轍印。
“主公,我等何時回豫章?”趙雲策馬緩行,問道。
劉備搖了搖頭,道:“且觀劉荊州之意,看何時能放我與長公子回豫章,暫且忍耐幾日。”
“諾!”
趙雲沉默寡言,從不多問事情進展。今入襄陽,他就好生護衛劉備。
車馬行進間,車馬前方遙見一名老者身著儒服,拄藜於泥濘的路上而行,形如鶴骨,器宇不凡。
“且停!”
劉備叫停馭手,喊道:“前人可是水鏡先生否?”
“正是!”司馬徽笑道:“莫非玄德公欲載徽一程?”
劉表捋著胡須,沉吟良久,問道:“玄德可會相助伯瑋?”
“表欲立長子,礙於蔡、蒯等荊襄士族不悅,又恐伯瑋難成大事。且若表不幸棄世,曹操揮兵南下,伯瑋又何以擋之?”
“備膝下無子,族閏零,伯瑋仁孝,喚某為叔父,備怎會不願?”劉備沉聲道。
劉表負手背腰,感慨道:“袁本初已亡,二袁仇視,袁譚歸順曹操,以為前卒,征討河北。曹操若定北方,必生南下之念。昔日不聽眾人之言,襄助河北,是為可惜啊!”
劉備麵露好奇之色,問道:“那國士安在?”
司馬徽持藜拱手,笑道:“玄德公破太史,敗孫賁,攻克豫章,甚是驍勇啊!”
“哦?”
劉表捋著胡須,道:“愚兄為嗣子之事所憂,伯瑋性情仁孝,為人恭順,下江東曆練一番,頗有穩重之感,然身無才乾,於亂世中難有所作為。次子仲璜,性聰慧,禮遇士人,又得荊襄士族推崇。”
劉備麵帶笑容,問道:“水鏡先生可是赴劉荊州所設漢水之宴?”
司馬徽名聲之高,連劉表繼任荊州牧時,為了表現自己尊賢禮士,也曾親自拜訪過司馬徽。劉備至襄陽交流,自然不可能忽略司馬徽,故而與司馬徽也有過幾麵之緣,今卻沒想到在赴宴的路上遇見了。
劉備正欲追問之時,卻見劉表等人皆在,隻得放棄追問。下了車,劉備與那迎接自己的劉表,一同走入宴席。今之宴會,不僅有荊州官吏,還有荊襄名士。
劉備心有不悅,轉頭看向劉表,問道:“將軍以為許君所言如何?”
“諾!”
劉表聽著劉備這番言語,心中大悅,道:“誌有不同,且飲酒。”
劉備跟在劉表身側,見劉表神情憂愁,又長籲短歎,問道:“不知兄長有何煩心之事,但無妨。語入左耳,右耳便出。”
頓了頓,劉備低聲道:“若那兄長擔憂荊襄士族,不如徐徐削之,以保劉氏基業。”
待劉表、劉備入座後,宴席正式開始。眾人紛紛把酒言歡,觥籌交錯間,或投壺為趣,或彈劍而歌。一時之間,好不歡樂。
有了劉備這番言語,許汜頗是羞愧,待了一會,便以身體不適退下。而宴會也逐漸進入尾聲,劉表又邀劉備到漢水邊散步。
劉表歎了口氣,道:“為兄心間仍有心事,早欲相問玄德。”
劉備心中了然,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道:“此乃兄長家事,備不便參與。兄長不如從長計議,再以論之。”
司馬徽看著綠意盎然的野外,道:“今曹操北平袁紹,公卻蹉跎於襄陽,又怎會歡喜。以徽觀之,公尚缺能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