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豫州,出身寒微,不敢忘恩,與車騎將軍董承、昭信將軍吳子蘭、偏將軍王子服等義士奉衣帶之詔,謀誅曹操。然是惜哉,機密泄露,被曹操所探,董、吳、王、種、吳等忠臣良將殘死於賊手,貴人董氏已被曹操所殺,唯豫州幸免於難。”
衣帶詔並非演義杜撰,而是確有此事。且劉備奔向袁紹後,袁紹亦打著衣帶詔討賊的名頭。
“豫州,前漢中山靖王之後;揚州,前漢魯恭王之後;二公皆乃漢室血脈,奉衣帶詔而討賊,行大義除國難,怎是會以臣逆君之行?”
“這?”
張昭吞吐難言!
“今且談曹操帳下兵馬。”
諸葛亮環顧眾人,笑道:“天下東西南北長有數千裡,山川地勢各有不同。巴蜀多山,民善攀走,長於山間之戰;吳楚多水,民操舟舸,長於江水之爭;西北多羌,民風悍勇,長於搏命之爭;邊塞多騎,民擅騎走,長於騎兵之鬥。”
“曹操帳下兵馬多是中原、邊塞之民,長於步、騎之戰。今與我吳楚之民戰之,則是舍其長,迎其短,以戰我吳楚甲兵之長。”
說著,諸葛亮輕搖羽扇,開玩笑說道:“諸位以為曹操帳下北方之眾,舍馬上船,能有幾分實力?亮京口門前舞勺之童,亦能在舟舸上擒殺虎騎豹士。”
舞勺,即一種文舞。十三歲的青少年始習舞,且同時又開始學射禦。
此戲謔之語一出,堂中文武相視一笑,繼而卻又覺得甚有道理。他們可是十分清楚,江水之洶湧,舟舸搖晃起來,可不是北人所能承受得了。
張昭的臉色略有不太好看,短時間內諸葛亮將他的議要一一駁斥。
“軍師之語看似有理,實則無理。”
陸績尋機開口,說道:“曹公兼有江漢,亦有舟舸之利,其以江漢水師於水戰我,又以北人之眾於陸破我,水陸同進,我軍則難擋之?”
說著,陸績站起身子,拱手說道:“恕績無禮,豫州數敗呂布之手,喪徐州,丟小沛,猶如喪家之犬狼狽至極。反觀呂布卻被曹公擒殺,兗州亡命,水淹下邳,似如狼逢虎豹束手就擒。”
“又觀袁術稱霸江淮,豫州難敵,幸得呂布相救。再觀曹公,南征袁術,則術畏戰而走。”
“曹公用兵如神,西北臣服,河北已定,中原早安,縱橫天下,無人能敵。而那豫州……不談也罷!”
陸績捋著胡須,也不繼續說什麼。
江左士人雖不是中原大族,但亦是士族名門。在他們眼中劉備、關羽等人多是邊塞老革而已,在出身及文化上多有瞧不起。
諸葛亮不怒不躁,笑臉問道:“敢問君可是懷橘之陸郎否?”
“正是!”
諸葛亮弓步起身,說道:“陸郎既是江左陸氏之後,怎不知項羽之事。昔之項羽,今之曹操。且那項羽之威,遠勝曹操,然起不由德,又多生屠戮,民歸高祖。高祖雖數敗項羽之手,但垓下之戰項羽終死。”
“兵者之事,非尋常儒生,筆墨言語,空談議論,能知其中之玄機!”
“呂布何人?並州豺狼,無君無父,徒有武力之輩。豫州憐其流離,收容於小沛,不料趁機襲城,致使豫州兵敗。莫非此怪豫州之仁義乎?”
“君不見曹操亦曾敗於呂布之手,若非袁紹相援,怎有今日之盛。而那曹操不思袁氏之恩,兵入河北,掠其妻妾,亡其子嗣。虎狼,豺狼相爭,故虎狼勝也。若言曹操勝於豫州,不如且言虎狼暫勝於人仁。”
“然此一時彼一時,豫州得丹陽兵馬,兵馬強勁,於藍口敗夏侯,夏口勝七將,令曹軍不敢犯城郭。若得江東兵糧,且有大江之險,北府之韜略,必能重創曹軍於江漢。”
諸葛亮朝著陸績拱手,笑道:“虎狼敗退,人仁得勝。百姓可保家園,士女可享太平。屆時陸君與母同食橘肉,不畏虎狼奪食,豈不美哉?或是陸君欲入虎狼之口,亦不願居二公人仁之下。”
陸績張了張嘴,卻也不知怎麼說,默然且退。
見此情景,劉琦心中暗爽不已。得益於他手段溫和,缺少名望,這些江左士人常敢出言犯上,令人氣憤卻又無可奈何。
“豫州之豪傑,天下共之。某敢問揚州降,豫州又如何自處?”
諸葛亮尋聲望去,見武將席位上的文聘,沉聲說道:“豫州受車騎之遺命,佐揚州保荊楚之民。今揚州若願率先歸降,豫州願仿舊齊之田橫,率軍出海,與曹賊死戰,不願墮忠義仁孝之名。”
聞言,文聘扶劍起身,奮然說道:“使君,奉先君之遺命,聘當輔弼使君以保吳楚,荊州雖沒,然江左亦在。今豫州欲複荊楚,我等豈能辜負。我江左雖寡,但亦用血勇。歸降乃不得已之計,今當能戰,豈能不戰。”
“即聘亡於江水之上,當有麵目得見先君,亦能得報使君之恩德。生不負忠義,死無愧於地下。今與空談士人同座議降,聘心甚悲也,亦感屈辱!”
“彩!”
一聲喝彩,從堂口傳出。
繼而,眾人望去卻是一人襲著衷甲,兼備儒氣,英武勃發,虎步入堂。
“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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