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還沒走到亭子便被兩個侍衛攔住了去路。
“這裡不能過,喝粥去那邊。”一個侍衛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白拂回頭看一眼,道:“那邊太陽大,我怕曬。”
侍衛又指著不遠處一棵樹道:“我們小姐在此不方便,你去那邊。”
白拂仿佛這才注意到亭子裡隻有女子,看了一眼,恍然哦了一聲,“那是我冒昧了。”
她聲音不小,亭子裡的人聽到轉過身來。
因為吃飯,榮七娘取下了麵紗。
白拂看到她麵容後頓時瞳孔一縮。
這不是現代的她嗎?!
長得太像了,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白拂愣住。
一個外男如此赤裸裸盯著自家小姐看,侍衛不悅,正要訓斥,便聽小姐開口了。
“讓這位公子過來吃吧。”榮七娘說道。
侍衛立馬吞下訓斥的話,猶豫著讓開路。
白拂猶豫一瞬,有些不明白知州家的小姐為何會輕易讓她過去。
她本隻想讓這小姐回過頭,讓她看看長什麼模樣,誰知人家不僅露出真容,還主動開口邀請。
人家都開口了,她突然不過去也很奇怪。
這麼想著,她微微頷首朝涼亭走去,待走近,便聽那小姐帶著幾分驚喜道:
“果然是公子你啊!”
這又是什麼意思?
白拂有些懵。
“你...認識我?”
榮七娘回身將放在石桌上的麵紗拿過來,戴上,然後笑著問道問白拂:“這樣公子能認出我來嗎?”
白拂在腦瓜子裡搜刮了一圈,忽然啊了一聲。
“客棧裡與我一起接生的那位姑娘!”
難怪那時候她莫名覺得這姑娘看著有些眼熟!
榮七娘將麵紗拿下來,笑意盈盈道:
“公子好記性。”
白拂拱手行了個禮,“姑娘也不遑多讓”
算起來,那次見麵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了,這個姑娘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榮七娘看一眼白拂手裡的粥,麵露不解,但她沒有急著問什麼,邀請白拂入座。
“若公子不嫌棄,可以一起吃點。”
白拂當然不嫌棄,趕路半天她也有些餓了,爽快接受了對方好意。
榮七娘遞給白拂一個饃,又親自盛了一碗湯遞給他,等白拂吃了幾口才問道:
“公子是從懷州來的?”
如今流民幾乎都是從懷州來的,榮七娘覺得這位公子懂醫術,若是其它州肯定早就接種了,斷然沒有成為流民的可能。
白拂如實道:“我是饒州來的。”
榮七娘麵露不解。
“那公子為何...”
這是問她饒州來的為何還沒種痘吧,白拂笑了笑道:
“來辦點事,順便看看青州這邊是如何處理流民的。”
這就說得通了。
這位公子是懂醫術之人,對這些感興趣也算合理。
榮七娘看了看外邊,道:
“公子也看到了,如今懷州未種痘的流民不少,城中也有一些青州州民未種痘,因此家父不敢讓流民入內。”
“理解”
白拂道:
“青州比饒州做得好,饒州可沒有知州家人親自施粥。”
兩人又聊了幾句,榮七娘問起白拂此次青州之行的目的。
白拂隨便扯了個理由。
“受人所托,來買一對玉佩作生辰禮物。”
青州兩大特產,一是玉器,二是瓷器。
榮七娘了然笑道:
“那公子要多留些心眼,不要讓人用藥玉給騙了。”
白拂佯裝不懂,虛心求教。
榮七娘耐心給白拂解釋,不愧是青州一州之長的女兒,很了解其中門道,白拂一邊聽一邊尋找蛛絲馬跡。
她一直懷疑榮七娘是穿越人士,如今見到她真容,這種懷疑又深了幾分。
榮七娘這張臉在現代屬於女強人臉,放在古代也是大氣端莊睿智的類型。
加上她言行舉止很是落落大方...
不是雲旗那種沒心眼的落落大方,她很細心沉穩,思維也很縝密。
可惜從榮七娘的話語中,白拂沒發現明顯的現代標簽。
但這可能是因為她是個適應能力學習能力都很強的人。
這樣的聰明人,妥妥女主人設沒跑了。
要對個暗號嗎?
白拂壓根沒這個想法。
不管榮七娘是不是現代人,她都不打算透露自己是未來人的身份。
這姑娘以實名獻寶攝政王,又在城門前高調做善事,姑且不論好壞,但一看就是個有野心的。
她說過要過平平淡淡小日子,也答應公子不過多參與這些事,人心妥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人隨便聊了一會兒。
白拂因此得知青州種痘之所以如此迅速,而且還有餘力支援懷州,是因為青州知州有先見之明,早早做了防備。
榮七娘說了許多他爹爹的好話,將她爹爹烘托出成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她很懂人心,說話讓人聽著很舒服,不會覺得誇張。
白拂笑著附和,不時問一兩句,兩人居然談了許久。
“記得上次見榮姑娘身子不是很好,如今看來是打好了?”白拂找了個機會問道。
榮七娘結果婢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
“偶遇一位神醫,得其照看,如今好了大半。”
白拂露出幾分興趣神色,“神醫?能否問一句是哪裡的神醫?可否勞煩榮姑娘引見一二?”
榮七娘沒想到白拂會提這麼個要求,頓了頓,麵露難色。
“不瞞公子,那位神醫行蹤不定,我也不知他現在雲遊去了何處。”
白拂歎口氣,直道太可惜了。
轉頭見時間不早,白拂便告辭離開,進了青州府城。
通過今日的對話,雖然沒有套出什麼有用信息,但她能感覺出榮七娘性子其實還不錯。
進了府城後白拂與安哥兒碰了頭。
要找安哥兒很容易,直接到虎嘯鏢局青州分局問問有合作的客棧就知道了。
安哥兒擔心白拂找不到他,收拾完包裹後在客棧門口等著,看到白拂他鬆口氣:
“公子,下次你還是帶我一起吧,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得心神不寧的。”
白拂剛才沒吃多少,有些餓,直接去了客棧大堂點了幾個招牌菜。
等菜的功夫她看到剛才那位與她一起去種痘棚的夫人,神情古怪地咦了一聲。
不是要種痘後觀察數日再入城的嗎?
夫人也看到白拂,微微一怔後笑了,她朝白拂走來。
“公子住這家客棧啊。”
白拂客套回了禮,心想周圍人多也不好多問,沒有說話。
那夫人便像是看穿她想法一般,淺淺一笑主動說道:
“我早種痘了,剛才是陪彆人去的。”
這樣啊。
白拂哦一聲,便不知道該說啥了。
她和人又不熟。
那夫人點點頭告辭,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腳,回頭溫聲道:
“公子長得很像一個人。”
白拂先是一愣,緊接著腦中瞬間警鈴大作。
不會碰到認識原主的人吧?
她壓下心中訝異,神情無波地哦了一聲,問道:
“像誰?”
夫人道:“很像我父親年輕的時候。”
白拂不動聲色鬆口氣。
像男人啊。
那還好。
夫人說完這話又深深看了白拂一眼,仿佛是在透過白拂看自己的父親。
那眼神...
白拂說不上來,就感覺有些古怪。
不知為何,白拂自動將這種古怪理解為悲傷。
看樣子她父親已經不在了,不然她怎會用這種緬懷故人的神情看自己呢?
正猶豫要不要道一句節哀,那夫人便再次施禮後離開。
“真是個古怪的人。”
安哥兒也注意到這位夫人的異常,小聲嘀咕一句。
吃完飯白拂回了客房,不一會兒席南敲門,遞給白拂一卷小紙條。
看樣子是信鴿送來的。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寫的。
哎呀,這才離開幾天,她家男朋友就想她了嗎?
白拂一臉興奮打開紙條看。
看完她一臉懵逼。
什麼跟什麼啊?
居然有人找到皮先生讓給唐虎虎傳句話,還是個莫名其妙的問句--
“我們的追求是?”
看信裡內容,問話的還是一個大官家裡的管家。
白拂想了想,提筆給斐公子回了一封信交給席南,然後乖乖睡覺去了。
斐公子第二日便收到了回信。
看到信的內容他忍不住笑了,回信內容居然是--
親愛的男朋友,他們的追求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我的目標是吃好喝好住好玩好男朋友好。
他當即回了一封信交給席遠。
席遠拿著信去找席近,席近拿著信看一眼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歇息的信鴿,問席遠:
“是重要急件嗎?”
席遠很認真的點頭。
“若不急,主子會動用你的戰鷹?”
這個倒是。
這麼多年,主子很少讓他們做什麼,他還以為主子不知道他有這個秘密武器,沒想多昨日主子主動提出讓戰鷹送信。
這對他和戰鷹是何等榮幸啊!
席近認真點頭。
“放心,今日必定送到!”
白拂將盯梢榮七娘的重任交給了作畫小達人席北,自己則在青州府城樂哉悠哉觀光旅遊起來。
瓷器玉器白拂不太感興趣,但這裡最有名的商業街幾乎都是瓷器玉器鋪子,白拂路過時順便進去瞧了瞧。
永遠不要相信女人隨便看看的力量。
她們的隨便往往不是沒想法。
恰恰相反。
她們瞬間想法太多,多到她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啥。
然後看到某個物件,靈光一閃,瞬間觸發腦瓜子裡某片小小世界,然後啥都想起來了。
接著掏銀子就是了。
白拂就屬於這一種。
於是隨便逛逛出來時,安哥兒手上已經捧了大大小小好些個盒子。
安哥兒腦袋縮在盒子後麵隻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