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南帶回的消息證實了白拂猜測。
那裡還有一個與小妹妹沈新晴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估計也是個備胎。
白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沈夫人殘忍吧,人家又沒有像彆人那般真的弄死孩子,或者歧視女孩,還放在慈幼莊裡好生教養。
聽席南說那裡的孩子生活環境比沈家幾個姐妹都要好,按照大家閨秀標準培養的。
但說她仁慈吧,她又能隨便舍棄孩子,說換就換。
這波操作簡直讓白拂大開眼界。
也不知道那些被隨便取舍的孩子,會是個什麼心情。
反正換她她肯定接受不了。
這樣的變態家庭她也不願意待,沈新語許與她想法相同吧。
“沈夫人給慈幼莊那個樂依也定了一門婚事,那小姑娘似乎先前不知道,後來沈夫人去了趟慈幼莊,她就改口同意了。”
白拂歎口氣,“沈夫人拿什麼威脅她了?”
“並無,隻說她這個年紀已經不能待在慈幼莊,要嫁入的那戶人家就在青州,是個富庶人家的繼室,以後不會虧待她。”席南道。
又是個繼室。
沈家的人似乎很喜歡做繼室。
“既然他們各自做了選擇,也沒了生命之憂,就不用再跟著了,我們也準備準備兩日後啟程回饒州吧。”白拂道。
來趟青州搞了這麼多事情,終於開口提回去了,席南不動聲色鬆口氣。
“還有一件事”
席南猶豫幾息後又說道,“您今日說對付錢師爺和金家的事,要不要先問過主子?”
白拂搖頭。
“這事涉及攝政王和石油火炮,不要將你家主子牽扯進來的好。”
是為了不給主子惹麻煩嗎?
席南頓時心裡舒坦一大截。
經過這段時間的近距離觀察,他現在已經知道白拂不是一般人,其他人怎麼想他不知道,但他心裡已經將白拂當女主子伺候了。
不知為何,聽她在沒有跟主子商量的情況下與外人商量如何對付錢師爺與金家,還是那般通敵叛國的大事,他下意識心中不安。
再怎麼能乾,她畢竟是個女人。
怎能在不知會主子的情況下獨自行動?
關鍵是,這種事情多了,主子豈不是要夫綱不振了?
“就是因為涉及攝政王,事關重大,您最好跟主子商量一下。”
席南覺得還能替主子挽救一下。
白拂意味深長看席南一眼,最後淡淡哦了一聲,不欲多說。
這段時日她已經看出來,斐公子雖然對他母親不冷不熱,但對嫡姐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協助攝政王抗敵一事他從大局觀出發雖然不會反對,但她不想每次讓他做選擇。
再說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
她自己就能搞定,何必多拖一個人進來。
兩日後,白拂與郭六郎被榮知州送到城外,臨走前榮七娘將一張圖紙遞給郭六郎,說是她新設計的弓弩,叫三弓床弩。
雖然比不上石油火炮威力大,但最大射程可遠達一千五百步,是很好的遠程狙擊工具。
郭六郎,白拂,以及同行的榮知州都驚呆了。
榮七娘卻隻是淡淡一笑,表示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若製造上有什麼問題,她可以提供幫助。
郭六郎已經是半個武器高手,一眼便看出這個新武器的不凡。
兩人好一番激烈交流,最後依依不舍告彆。
白拂看著圖紙驚歎連連。
這榮七娘是個真人才啊。
三弓床弩她在電視上見過,是古代冷兵器時代射程最遠的弓弩,曾改變過曆史進程。
“三弓床弩”中的“三弓”,是通過兩正一反三套弓臂,輔以繩索和滑輪連接在一起,同等拉力下發射動力比三套正向的弓臂大很多。
據說極其難造。
但榮七娘就這樣輕輕鬆鬆拿出來,還標注了各種難點注意點。
隻是她刻意今日拿給郭六郎的行為,白拂有些想不通,明明前日和昨日郭六郎都很閒...
總不能是昨日才完成設計圖吧?
郭六郎看白拂表情便知道她也驚歎此弓弩,“這個你也會?”他好奇問道。
白拂搖頭,如實道:
“不會,沒鑽研過。”
郭六郎頓時對榮七娘的欽佩之情又多了幾分,“居然還有比你還厲害的女子。”
何止是比她厲害。
還比她有野心。
白拂暗自慶幸,看來當初選擇對榮七娘隱藏現代人身份是對的。
她見那個女孩的第一眼。
便從她溫和謙遜的外表下看出這個女孩不甘於現狀的野心。
並不明顯。
但她能感受到。
因為她曾經也是同類。
上進,拚搏,自我突破...那是她兩輩子的主旋律。
何等熟悉。
熟悉到一靠近就能感受,並且被吸引。
但,這次,她決定遠離。
一輩子那麼短,她隻想當個閒雲野鶴、隨心所欲的小富婆。
白拂抬頭看向車窗外,榮七娘一行還在駐足目送他們離開,她歎口氣,心中默念。
再見,朋友。
祝你好運。
...
秦十三覺得這兩日他爹爹有些反常,與他對弈時時常看著手中棋子發呆。
他不覺得是自己棋藝精湛到讓爹爹舉棋不定的地步。
“爹爹可是有煩心事?”
在秦夫子再次陷入呆滯狀態好一會兒後,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秦夫子啊了一聲,看看手中棋子,又看看棋盤,笑了笑,“十三棋藝快趕超爹爹了。”
秦十三蹙眉。
“爹爹身子可有不適?”
秦夫子將手中棋子丟到棋罐,修長手指輕揉著眉心,“確實有些不適,許是前日淋雨感染了風寒。”
“爹爹為何不早說!”
秦十三一聽說風寒,眸中滿是擔憂,起身就要去讓管家請大夫。
秦夫子喊住他。
“無礙,上午已經看過大夫,無礙,多歇息便能好。”
都沒心思下最愛的棋了,還說無礙,秦十三不信,起身躬腰去攙扶,“兒子扶爹爹進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