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無道理。
兩國大將軍注定要在戰場上站對立麵,大業國的將軍肯定不願意和親,那就隻能在文臣中挑了。
可文臣也不傻,和敵國將軍子女成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一個願意做。
為何?
不管是娶還是招,總不能讓人跟家裡的親人都斷了聯係吧?
萬一哪一日兩國打起來了,一不小心被安個通敵罪名,防不勝防。
唯一能擔這個後果的恐怕隻有皇帝本尊了。
可惜皇帝近年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壓根兒沒這個想法。
更離譜的是,西戎那邊還沒回信,大業國這邊還不知道蘇寧大將軍家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若是個女子還好說,成親了放在後院圈起來,鬨不出什麼蛾子。
可萬一是個男子...
那就是質子,質子能有什麼舒坦日子過?
元都權貴那幫人再怎麼樂意賣女兒,也不會願意做這個虧本買賣。
總之,徐知州覺得這事不好辦。
“但願曹相這次還能替陛下解憂”
想到什麼,徐知州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片刻後,他視線落在若有所思的斐公子身上,“皇後娘娘那邊怕是也在為難,你就一點不憂心?”
斐公子也覺得這事不好辦。
他已經知道蘇寧大將軍的兩個孩子都是男子,而且皇家壓根沒有能與之匹配的女子。
再想到已經在來小溪村路上蘇寧崖...斐公子揉了揉太陽穴。
他家的仙女兒還真是會鬨騰。
難得砸一次人,就把這次和親主角之一給砸傻了,成功讓一件複雜的事變得更複雜。
西戎那邊還沒回信是否同意大業國提出的和親條件,蘇寧兄弟卻提前來了大業,這其中必有蹊蹺。
元都那邊也來了消息,說長公主殿下為了還當年恩情,親自說服陛下與攝政王同意與蘇寧家族和親。
至於什麼恩情,真相不得而知,長公主隻含糊說是救命之恩。
長公主,蘇寧兄弟,青州,前段時日秦夫子的青州之行...這一切恐怕是他們夫婦安排好的。
他們安排好一切,結果蘇寧崖卻出了意外,不知後麵事態會如何發展。
徐知州久久得不到答案也不急,悠閒喝著茶,再抬頭,不經意瞥見好友嘴角好似彎了彎,他微微一怔,有些無奈道:
“還笑得出來,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憂心你嫡姐。”
徐知州語氣調侃,但難掩其中失望之情。
如今元都唯一能牽扯好友的,怕是隻有那個自小疼愛他,且不惜自己生命救過他的嫡姐了,但看好友現在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那絲牽扯似乎也慢慢變得無足輕重。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想太多也沒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半晌,徐知州歎口氣說道。
“這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事。”斐公子淡淡道。
徐知州有些喪氣地點點頭。
也隻能這樣了。
反正這事再怎麼鬨騰都鬨騰不到他的地盤來。
吃過飯,徐知州沒急著走,執意要好好參觀一下斐公子的院子。
斐公子示意他隨意。
於是徐知州見識到了今日那熱情村民介紹的那些一次性付款就能免費贈送的各種好東西。
然後,他閃著星星眼拖著斐公子去找羅錦開後門折扣價拿下一套三進院子。
姑且不說這房子值不值這價錢,有這些不差錢好鄰居撐場子,還愁房子不保值嗎?
不得不說徐知州很有先見之明的。
小溪村的房子,絕對保值。
多年後,當小溪村的房子被炒成天價還一房難求時,徐知州捶胸頓足直懊悔--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多買幾套,或者買一套更大的房子呢!
兩日後,斐公子去了趟鎮上,與帶著蘇寧崖先一步回來的席左碰頭。
想著直接讓蘇寧崖一個人出現在小溪村不妥,斐公子安排蘇寧崖在鎮上一個偏僻莊子待幾日。
等白拂回來再一起回小溪村,說是路上結識的朋友應該不會讓人生疑。
院內,蘇寧崖又是一陣胡攪蠻纏,非要席左還他哥哥,否則哭她個三天三夜。
席左一路上被他鬨怕了,木著臉轉身直接一掌將蘇寧崖給劈暈了。
剛走進院子就見到這一幕的斐公子與席右:“......”
席右看席左一眼,席左淡定回視,仿佛剛才劈人的不是她一般,她對著斐公子規規矩矩行禮,然後微微抿唇後說道:
“主子,白姑娘說他是個一心隻想找娘的可憐孩子,讓我們好生安排他。”
斐公子嘴角微抽。
可憐的孩子。
到底誰才是孩子。
他示意席右給蘇寧崖再檢查一邊,席右也是大夫,醫術與席左不相上下,他將蘇寧崖扶起來仔細檢查後與席左的結論一致:
“外部創傷所致,慢慢恢複可能性極大。”
能恢複便好,斐公子點點頭:
“先安置在這邊。”
說罷留下席左繼續照看蘇寧崖,他則帶著席右去了府衙。
哎,女朋友在外麵惹禍也就算了,這裡也留了個爛攤子給他收拾--
武尊學院一紙告狀送到了衙門。
告白拂惡意違反契約,騙他們要給學院的馬配種,結果居然用驢給馬配種,要求府衙公斷。
昨日案子送到徐知州手上後,徐知州驚詫之餘第一時間壓下案子給他送了信。
“子宴,這上麵說的可屬實?”
徐知州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問道。
斐公子接過狀紙看了看。
狀紙署名是武尊學院院長,內容基本屬實,卻對雙方合作的契機與內幕一字不提,隻強調白拂陽奉陰違欺瞞詐騙行為。
武尊學院的意圖很明顯--
不想繼續履行合約,並且要賠償。
狀紙應該是找專人寫的,有些水平,讓人一看就能產生武尊學院委屈無辜冤枉,對方狡詐奸猾敗類,不懲罰就是對不起天道常理要遭天譴的爆棚正義感。
不過這些技巧在某些人麵前隻是小兒科。
斐公子淡淡道:
“合作契約是我寫的,契約裡並沒說一定會用公馬來配種,他們要求的賠償理由不充分。”
徐知州:“??????”
如果說剛才隻是感覺被雷劈了,現在徐知州覺得簡直是天雷滾滾。
他聽到了什麼?
他的好友不僅知道用驢與馬配種的事?
還親自寫了契約?
並且提前做了規避?
徐知州此刻隻感覺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契約既然是他好友寫的,那內容都不用看了--
從來隻有他好友給人挖坑的份,想在文字上跟斐子宴鬥,大業國怕是還沒出生。
“為,為什麼啊?”
恍惚中,徐知州聽到自己聲音縹緲又乾澀地問了這麼一句。
斐公子無視徐知州丟了魂的鬼模樣,解釋道:
“母馬和公驢配種,可以培養出一種叫騾子的物種,好養活力氣大耐力久性子溫順壽命長。”
徐知州眨眨眼。
“你見過?”
斐公子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