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也好奇這點,不是說隻有村裡有威望的老人才能當村長嗎?
斐公子瞥白拂一眼,沒有回答,白拂被這一撇盯得心裡一跳,啥意思這是?
羅錦主動替斐公子說了:
“老村長知道李虎的事後,將李虎打了一頓,自覺有愧,想將村長的位置讓出來,族裡商量一番後來問了我想法。”
白拂還是沒聽懂。
“為啥問你意見?”
“他們說既然村裡田稅都掛在我名下,讓我當這個村長最合適。”
“你沒同意?”沈三金問。
羅錦點頭,看白拂,“我以後考取功名後還不知道要被分配去哪裡,當不了村長,正好斐夫子說他以後打算定居在小溪村,我就推薦了斐夫子。”
為什麼推薦斐夫子,不言而喻。
白拂心下了然,看著斐公子道:“你什麼想法?”
“未嘗不可。”
斐公子雲淡風輕道,“學院那邊我已經辭了,左右無事可乾。”
白拂唇角微抽。
沒事可乾還挺理直氣壯的。
晚上回到家裡,白拂逮著斐公子又問了一遍,“你真願意當村長?”
“為何不願意?”斐公子隨口反問。
“就是,我覺得吧”
白拂想哪兒說哪兒,“你好歹曾經是個國子監祭酒,大業國國舅,來饒州當個夫子已經夠屈才了,現在還要更屈尊當個村長...你不覺得大材小用嗎?”
斐公子抿唇,似是真認真想了想,道:“不覺得。”
“是不是因為我,你才願意卑微如此?”
白拂嘻嘻笑著調侃,卻不料斐公子認真點頭,“嗯,確實是為了你。”
白拂西子捧心狀。
“哇,好感動,快哭了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
斐公子撩起眼皮看過來,白拂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以身相許如何?”
“......或許可以換一個更合意的?”
“好吧好吧”
白拂擺出一副無奈妥協的模樣,“那就允許你親一下吧”
斐公子:“......”
沒幾日,斐公子便協商好接任村長的事,同時向村民發放上任福利--
全村拆舊房,建新房。
白拂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村民們不僅興高采烈接受了福利,不少人還特地上門來表示感謝。
“我家男人賺了錢,早想著將家裡的破茅屋翻修了。”
“這輩子能住上老李匠建的房子,死也值了。”
“哎呦,都要住新房子了,哪裡舍得死。”
“對對,瞧我這張嘴,亂說什麼胡話。”
“不過是換個地方,又不是搬出村子,有什麼打緊的。”
“聽說那些老爺的宅子建好後,村裡又要多不少活計,隻要肯乾,這日子啊,隻會越過越好。”
一片喜氣洋洋中,也有人心生不滿。
“爹,我也姓李,咋就不能回村裡住了?”
李虎對著悶頭砍柴的老村長氣惱嚷嚷,老村長壓根不搭理他,劈完最後一根柴後放下斧頭,佝僂著腰將砍好的柴一根根搬到牆角碼好,好半晌才開口:
“以後你不用回來儘孝了,等我死了,屋子會留給你大哥,你就在西廟村好好過你的日子,不要再回來給我儘弄些幺蛾子”
李虎一愣。
“房子憑什麼留給大哥?”
“就憑你三番兩次想害白小姐,小溪村就容不下你!”老村長冷著臉說道。
“都說了不是我害的,爹你怎麼就不信呢?”李虎急了,“我就是跟人隨口說說,誰知道他們能整出那些事情!”
老村長冷笑一聲。
“得了吧”
蒼老的眸中難掩失望,“村裡那麼多人,彆人都沒隨口亂說,偏偏你隨口幾句就能整出那些事情?
若你硬說都是巧合,那說明你跟咱村八字不合,更不能讓你回來!
還有,我告訴你,這次若不是我求了人,你就等著跟那鄭地主一樣破財消災吧!
再有下次,我也保不住你這個混小子!”
李虎哪裡聽得進去,吵吵嚷嚷要分房子,實在不行將房子賣了分錢也好,老村長氣得又要打兒子,最後還是老村長大兒子趕回來才將李虎給勸走。
“這李虎真不是個東西!”
“這小子打小就混,瞧著西廟村好非要去當上門女婿不說,回來還要他爹伺候他,老村長哪裡是養了個兒子,我瞅著是養了個祖宗”
“就是,虧他好意思說賣房子,房子賣了他讓他爹住哪裡?去西廟村伺候他媳婦嗎?”
聽到動靜過來圍觀的村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李棗爺爺路過聽了一耳朵,不由得歎口氣。
老村長受傷那段時日,也沒見他家幾個兒子回來儘孝,如今聽說要分新房子,一個個倒是都回來了。
“以後咱還是彆指望子女了,咱這些老骨頭互相幫襯吧。”
李棗爺爺幫著老村長將剩下的柴給劈了,悠悠來了一句。
老村長今日被混兒子氣狠了,“哪裡還敢指望他們,遠親不如近鄰,說的就是這麼個理兒。”
晚上白拂回家聽說了村長家的鬨劇,無奈搖頭。
原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煩惱都是相同的。
夏日雨水多。
臨近出發前往元都的日子,白麓鎮接連下了幾天傾盆大雨,村子裡稍微低一點的地勢都變成汪洋,小溪村的河水也滿得快要溢出河道。
白拂帶著巴格一眾人給河堤加固時,在河邊遇到一個在大樹下撐傘燒紙錢的男孩。
那孩子跪著,麵前是一個小爐子。
因為還下著雨,整個傘都撐在小爐子上方,男孩身子則已經濕透。
“是葉姑姑的兒子!”
跟著來玩的蘇寧崖眼尖地認出那個孩子,高興喊了一嗓子。
喊完他還衝那邊用力揮手,可惜那個孩子一心護著爐子裡的火苗,壓根沒注意到這邊。
葉姑姑就是那日被白拂救回來的婦人,人家明明叫葉姑,蘇寧崖非要親熱喊人葉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