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靈兒的馬車停在黃府門口,立馬有仆從上前。
牽馬的牽馬,送馬凳的送馬凳,撩簾子的撩簾子,等一切就緒,黃靈兒才跟個老佛爺似的仰著頭起身,下車前不忘叮囑白拂一句到家了不必拘束。
白拂扯了扯唇角,不緊不慢跟在黃靈兒後頭下了車。
黃二夫人看到白拂,小心翼翼地打量幾眼才笑著上前,“白姑娘,聽說你要來,我和靈兒他爹高興壞了。”
白拂淡淡看黃二夫人一眼,不太理解這句話是幾個意思。
以他們的關係,應該高興不壞的吧。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與黃二老爺一家算不得善緣,那損事之後,有黃老爺子和黃大老爺在中間調和關係就夠了,他們能不見還是不見的好。
但黃靈兒硬說那事之後他爹爹一直過意不去想給白拂道歉來著,可惜黃老爺子不讓,這好不容易在雲州碰到了也是緣分,如果不讓他們儘儘地主之誼就是心裡還沒原諒他們,他們以後都沒臉回饒州了。
雖然不清楚原不原諒與有沒有臉回饒州有何關係,但白拂經不起黃靈兒嘰嘰喳喳一通胡攪蠻纏,最後還是答應了。
“黃二夫人黃二老爺客氣了,是小輩叨擾了。”白拂遞上回客棧取的見麵禮後客氣道。
黃二夫人哎喲一聲接過禮物,笑眼彎彎埋怨白拂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白拂笑笑沒接話,黃二夫人趕緊將人請進了府。
白拂進去時黃府已經備好了豐盛晚宴,看得出來規格很高,白拂微微挑眉。
看來這餐飯不簡單啊。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後黃二老爺摸著修剪得精致的小胡子開了口:“白姑娘,我聽說你與我大哥合作的那幾項生意,是你隨便搗騰幾下搗騰出來的?”
白拂放下筷子,略正色道:“怎麼是隨便搗騰幾下呢?也是花了大功夫的。”
“是是是”
黃二老爺本來是想用輕描淡寫的方式來襯托白拂的聰明才智,誰知白拂似乎很不喜歡他這套路,不得不賠笑圓場,“我的意思是彆人花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折騰出來的東西,白小姐一鑽研就有了成果,實在讓人驚訝。”
白拂點頭,“那倒是。”
黃二老爺與黃二夫人對視一眼,繼續道:“那不知白小姐最近還有沒有其它想搗騰的?需要什麼你隻管跟我說,不要擔心錢和物資,我保證都給你備好,你隻負責搗騰就行。”
“黃二老爺想與我合作?”白拂單刀直入問道。
黃二老爺算是看出來,這姑娘是個直性子,不喜歡客套繞彎,於是也不再鋪墊了,點頭道:
“是,我也想與白小姐合作,不是有沒有機會?”
怕白拂還惦記著以前的恩怨,又急急補充一句:“之前的事,是我們做得不對,但念在靈兒對你一片真心,且我們有心悔改的的份上,還請白姑娘莫要怪懷,後麵的合作我們也不會虧待了姑娘。”
黃二夫人與黃靈兒也忙表態,話都說到白拂心坎坎上了,態度也好,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白拂垂眸凝思。
她最近還真有想搗騰的東西,原本想著到了元都後再找合適的人合作,若黃二老爺能做也未嘗不可。
“不知黃二老爺在元都都有哪些產業?”白拂問道。
一聽有戲,黃二老爺來了精神,將自己在元都的那些產業都說了說,白拂聽完麵露為難:
“不瞞黃二老爺,我這次去元都參加特殊科考,打算以農業器具改造為突破口,可您的產業都挺高雅,似乎不太沾邊。”
黃家幾人齊齊愣住了。
他們其實想跟黃大老爺一樣,與白拂合作玻璃藥玉鏡子之類的東西,農具的話確實有些...上不得台麵,也掙不了幾個錢。
“那除了農具,沒有其它可以合作的嗎?”黃二老爺不甘心地問道。
白拂搖頭,“我最近沒空折騰其它的,暫時隻有這個。”
“是用來做什麼的農具啊?”
黃靈兒對農業一竅不通,但是她知道白拂喜歡種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好奇。
白拂簡單描述了一下:
“一種可以同時用於水田,平地,山區,梯田的新型耕犁,還有一種省時省力的開荒刀,用來墾荒效果很好,可以解決大業國耕地緊缺的問題。”
這兩個都是往年特殊科考的試題,一直沒有得到妥善解決,白拂想著若她能解決,說不定能與郭六郎一樣搞個內定名次,然後去走走過場得了。
“那...白姑娘已經做出來了?”
因為不懂行,幾人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都沉默著,黃二老爺覺得冷場不太好,隨口多問了一句。
白拂唔了一聲,“我在饒州找人試過了,但因為工藝原因沒有做出來,所以我想去元都找擅長這方麵的匠人,一起搗騰搗騰,說不定能做出來。”
“這個好辦,白姑娘若信我,我立馬傳信去元都,讓那邊的管事替你將人和物件都安排好,屆時你去了好直接辦事。”黃二老爺自信道。
聞言白拂挑眉,“黃二老爺有興趣合作?”
黃二老爺其實對農具不感興趣,但他不想錯過這個與白拂改善關係的機會,他方才注意到,白拂說的是暫時沒有時間搗騰彆的,那說明忙完這事她還有可能繼續搗騰。
他不缺錢也不缺辦事的人,順手的事,賣個人情也沒什麼。
有了這層合作關係,還擔心後麵有好的合作白拂不優先考慮他嗎?
幾人就這麼愉快地將合作敲定下來,吃完飯黃二夫人邀請白拂在黃府多玩兩日,被白拂給拒絕了:
“不了,這次同行人不少,我們也還有其他事,住客棧也自在。”
黃二夫人意思到就夠了,也不再多勸,讓管家親自送白拂回去,黃靈兒送白拂到門口趁著沒其他人講白拂拉到一旁:
“你們這趟去元都,能不能也帶上我?”
白拂拒絕,“不行。”
見白拂毫不猶豫拒絕,黃靈兒一愣,隨即有些委屈地問:“你都沒問我去元都乾嘛就拒絕了!”
“不方便。”
白拂不打算多問,更不打算多解釋,免得被黃靈兒找各種借口纏上。
正好這時管家馬車備好了,過來請白拂上車,黃靈兒哼了一聲,倔強彆過頭去。
爹娘再三叮囑她不要忤逆白拂的意思,她吃過虧,可不敢再亂來。
白拂告彆後坐上馬車離開,因為天熱,管事沒有拉上簾子,白拂坐在車窗旁一邊欣賞這一片的宅子,一邊悠悠朝客棧而去。
路過一間比黃府還要闊氣的大門前,正好門被從裡打開,白拂好奇多瞥了兩眼,瞧見裡麵景致似乎挺不錯。
可不等她再看,轎子已經走了一段距離,再看就得回頭了,白拂便收回視線朝前看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邊剛收回視線,後邊大開的大門裡走出一個眉眼深邃的高瘦年輕人,年輕人視線落在剛剛走過的轎子上,蒼白的臉上俊眉微蹙--
他方才好像看到十娘了。
隨即,年輕人收回視線,神情落寞地搖搖頭。
他又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