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丹娘狠狠晃了晃腦袋,像是要甩掉什麼不該存在的念想。
不,不可能的!
絕不可能。
她的爹爹是何等風姿卓然的男子,從來隻有女子傾慕於他,哪怕是娘,也是時時刻刻心心念念著爹爹。
那時候她還是個娃娃,娘告訴她,爹爹在元都和尊貴的太子一起讀書做學問,所以不能經常回來看他們。
但爹爹是個好爹爹,會經常送元都最時興的玩具和衣服給她,比送給娘的都多。
雖然那些男孩子的玩具和衣服她並不喜歡,但是隻要是爹爹送的,她就歡喜。
這樣好的爹爹,小白怎能不喜歡?
小思小小腦袋裡天人交接,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隻知道腦子裡亂亂的。
害怕十娘看上爹爹,又不開心十娘看不上爹爹。
既害怕爹爹看上十娘,又擔心爹爹不喜歡十娘不讓她跟十娘玩。
總之很矛盾,矛盾得她頭頂一戳毛煩躁地豎了起來。
如果此時白拂知道她所想,一定會毫不客氣送她一個樟腦丸--
小朋友,你那小腦子是如何把事情搞這般複雜的?
“小思怎麼了?”
爹爹清潤的聲音將丹娘拉回神,小思忙扯著唇角擺了個假笑臉,“沒事沒事,我在想今天的課業...啊,你們談完了?科學說什麼了?”
小亮臉上還帶著分享的喜悅,聞言玉瓷般的臉上蕩漾著好看的笑容。
“小思,斐夫子好厲害,他是第一個認真聽我說科學,還不訓斥我胡說八道的人!”
他興奮說道。
聞言小思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那是自然,我爹爹自小便是神童,讀遍天下書,步丈萬裡路,見識廣博無瀚,豈是一般俗人可比?”
小亮望向斐夫子的眼神閃耀,他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斐夫子便是他敬仰的第二人。
第一人,自然是他的小白。
...
敬不敬仰什麼的,白拂根本沒空考慮。
路邊,大樹下。
白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大腦急轉一番後,最終放棄逃跑的方案--
她一個人還好說,帶著三個大活人和一輛大馬車,她實在有心無力。
穩了穩心神,她跳下車,吩咐樂道照顧馬車和外語,然後示意建業跟上,乖乖站在路邊。
姿態...表情...
要多謙遜就有多謙遜,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因為那一騎一人摔倒,他後麵的大隊伍停了下來,有將士上前查看情況,一士兵在旁附耳幾句,隨即那將士目光淩厲朝白拂方向射過來。
白拂心中歎口氣,沒有擅自走近,也沒有離開,就那樣謙卑地站在路邊。
不多時,一眾將士簇擁著一個頭領模樣的鎧甲男人走來,白拂收回視線,垂下頭,待那人走近,忙躬身行禮。
“軍爺,小子剛才看到從那個方位有暗器突襲。”白拂指著一個角度,毫不含糊地說道。
話音剛落,那魁梧鎧甲男人已經走到近前,腳步穩穩停下後,俯視著麵前人。
因為垂著頭,白拂隻看到男人碩大的腳,以及腳下力道揚起的灰塵。
揚灰多而厚,可見那身鎧甲有多沉,可剛才對方看起來步履輕鬆,顯然不是個虛架子。
自從遇到壯如熊靈活如猴兒的巴格,白拂便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奇人異士,不可小覷。
“姓誰名何?何方人士?為何在此?”鎧甲男人冷聲問道,聲音渾厚又嘶啞。
白拂微微鬆口氣。
還好,是個會聽人說話的。
於是她再次行禮,如實交代:
“小子白拂,饒州人士,生意人,此行是去安州。”
又指指旁邊的建業和後邊兩人,解釋道:
“他們是我的婢女和雇傭的鏢師,剛才因為土壟馬匹無法及時避開,絕不是故意所為,也無生事的動機。”
說完白拂垂目斂眉,以示恭敬。
不管怎樣,他們不能惹麻煩,此刻撇清關係最重要。
對麵沉寂一刻,半晌,那嘶啞嗓音再次意味深長地響起。
“此地除了你我兩批人馬,彆無他人,你卻說此事與你無關,是潛藏歹徒所為?”
旁邊建業原本還算沉穩的身子一僵。
當時情況緊急,他和樂道都沒看到具體發生什麼,卻知道這一片確實隻有他們兩批人馬。
何來潛藏歹徒?
這些軍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軍爺的話也著實問得有意思,既已判定彆無他人,卻問他們知不知道有潛藏之徒?
如果說不知道,定要說不知道怎知那個方位有突襲?
如果說知道,說不定要給他們戴個共犯的帽子。
建業手心拳出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