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師離去的身影,斐公子在書房久久沉默無言。
“公子”
阿禮小心翼翼走進來,“駙馬爺他”
“無礙”斐公子擺擺手。
老師曾是駙馬,定是長公主殿下來信說了元都的消息,老師心裡擔心長公主殿下,這才情急說了這些重話。
當年一場爭鬥,老師被攝政王抓住把柄卸了官職,長公主不願意老師留在元都鬱鬱寡歡,便讓老師隻身到千裡之外的饒州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是情誼深重。
兩軍對壘,往往立場決定態度,老師也是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斐公子輕輕歎口氣,拿起一封書信來看。
知道公子不願再提秦夫子的事,阿禮遞上另一封書信,說道
“老夫人已經啟程,估摸著再過半個月便到饒州,送信的元寶說”阿禮頓了頓才說道
“此次不止老夫人一人前來。”
斐公子並不意外,輕嗯一聲。
上次他帶小思回去,短短數十日,總會有麵生女子麵孔出現在他麵前,他知道,母親從沒有斷了給他續弦的心思。
若不是他和小思都態度堅決,母親也怕兒子孫兒離了心,隻怕會更加明目張膽大事張羅。
這次來饒州,必然不會安生。
“公子,小小姐先前年幼不懂事,在老夫人麵前穿男裝女裝都不曾在意,如今小小姐大了,也有了男女意識,此次老夫人來”
阿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老夫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嫡孫是女兒身,小小姐也不知道老夫人疼的是男兒身份的她。
先前小小姐還小,先夫人也瞞得好,後來公子發現後帶走小小姐當時是瞞過了,但有些事,畢竟躲不了一世。
現在小小姐大了,想繼續瞞下去,恐怕有些困難。
這幾年,為了避免小小姐產生不必要混亂,公子一點點潛移默化向小小姐灌輸她是女子的概念。
同時帶她走遍大業國的大山小川,看遍市井百態,隻為告訴她,女子男子並無根本區彆,雖不至於如男子一般能拜官入相,但也能活得恣意瀟灑。
公子是個好夫子,擅於教人於無形,小小姐很信任公子,很好地接受性彆的轉變。
隻偶爾困惑,為何母親要將她扮作男子?
這個公子無法回答。
實情自然是因為先夫人知道自己卑鄙手段暴露,自知無法再接近公子,需要個兒子來討好老夫人,也絕了老夫人為公子納妾的心思。
哎,也不知道先夫人之前是個什麼打算,若不是那場急病,難不成她還有什麼妙計瞞一輩子不成?
想到這,阿禮不由得歎口氣。
“先不急”
斐公子擺擺手,揉揉太陽穴,“容我與小思先說說再決定。”
為了防止汙染水源,煤工坊建在一個偏僻角落。
是個簡單的現代倉庫構造,有三間聯排大屋,後麵是原煤倉庫,中間是工坊,前麵則是成品倉庫。
每個大屋有單獨的進出門及門房管事,門口用水泥鋪了路,直通離得最近的大道,方便煤車進出。
這些是老李匠與小四兒這兩個月的勞動成果。
聽說老李匠為了趕工,又招收了不少弟子,帶著一幫弟子恨不得沒日沒夜泡在小溪村。
為了省下往返時間,老李匠乾脆在小溪村租了幾間屋子,還請了村裡的嫂子們幫忙洗衣做飯,小溪村如今到處都是繁忙景象。
白拂看著倉庫裡堆成山的黑家夥,仿佛看到閃閃發光的銀子,嘴都咧到耳根。
“虎嘯鏢局的實力果然不是蓋的。”
從安州到饒州,騎馬快,運貨就慢多了,彆的鏢局要走半個月,但虎嘯鏢局十天以內就能到,不得不說很給力。
白拂回來路上逛過的那些地區,離安州越近,日常用煤越普遍,離安州越遠,則多用柴火。
饒州到安州,對交通不便的古人而言算比較遠的距離,所以饒州居民用煤不普遍,不多的幾個煤鋪子都是為饒州大大小小窯子供貨的。
煤本身不貴,物流是關鍵,這也是為什麼白拂與虎嘯鏢局搭上線後才敢操作。
為了省物流費用,孫先生也搞了一係列操作。
例如招收大量實習學徒跑這趟專線,沿途順便捎帶信件等,加上虎嘯鏢局在各地都有分局,沿途吃住都方便,大大減少了物流成本。
白拂算了算,光物流這一塊他們就比彆的煤鋪子便宜三分之一,加上是一手貨源,煤炭運到饒州後價格競爭力杠杠的。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現在就看她如何將蜂窩煤成功推銷給一般民眾了。
雲旗與白拂一樣帶著白色麵紗和布做的漁夫帽,聽完下麵人彙報,轉頭便聽到白拂毫不吝嗇的誇讚,笑笑道
“那得多虧了這些東西不是寶貝,不需要藏著掖著,一路上自然太平。”
這麼一說,白拂想起村裡人看到這些煤一臉嫌棄的模樣,彎了彎唇角,“那是世人還不識貨,我們不一樣。”
雲旗點點頭,麵上沒有嫌棄,卻也沒跟白拂似的,不是腳上踩踩就是手上摸摸,隻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白拂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