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人生病還跟她玩那些心眼兒?
說不通啊。
她掃視一圈,沒看到有一麵之緣的黃二老爺,莫不是正在和掌櫃的在碰頭?
再看一圈,黃秋陽黃靈兒小舅舅都不在,不禁有些納悶。
看架勢是黃家重要的人生病了,這幾人怎麼可能都不在?
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白拂趕緊蹲下隱藏起來,看到一個小廝帶著好些個身著奇裝異服的人跑了過來。
“人來了人來了”那小廝喊道。
看起來情況真挺緊急的,白拂歎口氣,準備悄悄溜走,身後突然一聲鑼鼓響,將她嚇得一個哆嗦。
哎喲我的娘。
古人又在做什麼妖。
雖然好奇,但白拂沒有回頭去看,三攛五躲地出了院子,身影矯健往其它有燈火的院子竄去。
還是找黃二老爺要緊。
看一眼在院子裡又敲又打跳大神的道士,黃大老爺蹙眉,示意黃大夫人進屋說話。
“夫人,有病還是要治病,信這些旁門邪道誤了病情怎麼辦?”
黃大老爺蹙眉道。
黃大夫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聽話,目光盯著臨時搭建的神壇,雙手合掌輕輕揉搓,嘴裡無聲有詞,聽到旁門邪道幾字有些不悅,停下動作。
“老爺,家裡的大人孩子一個接一個病了,大夫也說找不到緣由,不是妖魔鬼怪邪氣侵害是什麼?”
頓了頓又說:
“鬼神之說,向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求個安心也好再說,大夫們不都還在嗎,哪裡會耽誤診治?”
黃大老爺捏捏眉心,折騰幾日,他也是心力交瘁,罷了罷了,就讓他們折騰吧。
姨娘體貼端上來兩碗補湯。
“夫人老爺,老夫人二老爺公子小姐那邊有婆子和大夫看著,你們也熬了一天一夜了,這是我特地讓小廚房送來的滋補湯,二位吃了歇歇吧。”
話音剛落,外麵有人喊大老爺大夫人,黃大老爺和黃大夫人對視一眼,起身急急忙忙出去了。
姨娘看看兩人背影,又看看桌上的補湯,幽幽歎口氣。
“罷了,還是我自己補補吧,這可是老夫人的廚娘做的,平日都輪不到我吃呢。”
另一間屋子。
一位年輕大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搖著頭回到桌前。
“昨日和尚,今日道士,想必過了今晚妖魔鬼怪都無所遁形了吧”
他語氣無奈說道。
“這般不信我們,還將我等鎖在這裡作甚?”
他已經三日不曾歸家,病人那邊也不需要他時時看著,整日拘著他作甚?
旁邊正在親自配藥的白發老大夫頭都不抬,語氣悠閒:
“這次病的都是黃府的大人物,沒看到我都親自配藥了嗎?拘你,那是看重你!治好了這輩子都不用愁吃喝!”
說話的是黃府從元都請來的範大夫。
範大夫曾在宮裡當過禦醫,上了年紀回到故裡被黃府請來當府醫,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又受人尊敬,日子過得比宮裡都要滋潤,所以他並不覺得被拘著是什麼壞事。
“這種看重我可不想要。”
年輕大夫撇撇嘴,看向另一個在翻醫案的兩位大夫。
“石大夫許大夫,胡大夫出去有一會兒了,怎麼還沒回來?”
石大夫抬頭,想了想:
“哦,他剛才說有急事要回趟州府,怕是明日才能回。”
果然州府的大夫比他們臉麵大,不用像他們一樣被拘著,年輕大夫嘀咕一句,認命地拿起醫案看起來。
小四兒剛下馬車,院門便開了。
羅錦帶頭走出來,身後跟著一眾人,秦十三也在,看到隻有小四兒一個人,且神情凝重,眾人心中一沉。
上午阿步喊的那嗓子很多人都聽到了,但是白拂出門前讓他們不要擔心,該乾什麼乾什麼,在家等消息便好。
但出了這種事,他們哪裡坐得住。
卻又擔心跟去壞事,在家神不守舍地守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小四兒回來,卻又是這個表情,眾人難免多想。
“怎麼一個人回來了?”羅錦問道。
小四兒被白拂是女子的事情震驚得迷糊了一路,看到眾人,這才回過神,將今日黑寶石的事,連同程老爺的提點講了。
“公子現在更懷疑黃家”羅錦思忖著說著,轉頭看向秦十三:
“秦公子近日可有見到黃公子?”
這種情況,不管是不是真的,問一問黃秋陽總是有必要的。
秦十三也是這個想法,不過--
“這幾日沒來找我,我明日去找他吧。”
羅錦讓大家都散了,隻請了秦十三去書房商量事情。
“萬一真是黃家所為,你覺得秋陽兄那邊”
羅錦與黃秋陽最近交往不少,但交談並不深,要論熟識程度,還是秦十三更了解黃秋陽。
秦十三示意羅錦不必多慮,“黃兄是個坦蕩的人,想必他並不知情。”
有了秦十三的肯定,羅錦心緒稍安,兩人商量一番對策後出了書房。
院子裡的眾人並沒有散去,搞清楚情況,不知為何,眾人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黃家的做法雖然不厚道,但比起人命,比起他們今日想象的各種更險惡的情況,要輕鬆太多。
黃家這段時日的親和作為無形中博得了不少好感,大家下意識給黃家貼了個非惡人的標簽。
不就是逼著公子出麵麼,那露個麵談談就能解決了吧?
小思卻不這麼想。
“見麵?見麵談什麼?說自己是女孩嗎?”小思悄悄對小亮說。
小亮聞言理所當然地搖頭:
“應該不會吧,小白說女子身份不方便做生意,不會告訴黃家的。”
小思癟癟嘴不吱聲了。
“小四兒你怎麼這副表情?”
三丫在小四兒背上拍了一把,小四兒忙回神,看看三丫,又看看其他人,欲言又止。
公子是女子的事,要不要說呢?
回來的時候公子也沒交代他不要說,是讓他看著辦的意思嗎?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他也不覺得公子出麵和黃家談了就萬事大吉。
那黃家知道公子是女子,會不會惱羞成怒,覺得被公子欺騙了,然後來個戲本子裡常說的因愛生恨,再然後,事情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小四兒猛地搖頭,甩掉那些不好的念頭。
對,不能說,和公子商量後再說吧。
另一邊,雲旗回到家,也與得了消息從隔壁鎮子趕回來的孫先生碰了頭。
得知前因後果,孫先生頓時也不急了。
“這件事,隻要不是黃家程家之外的人搞鬼,都還算可控。”
雲旗敷衍地點著頭。
自從知道白拂是女子後,她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事上麵了。
她現在倒有些擔心,黃家那財神姑奶奶知道白拂女兒身份後,會不會搞出更多幺蛾子。
她將自己的擔心跟孫先生講了。
孫先生聽完笑了,看雲旗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死心眼兒啊。”
雲旗不樂意了,瞪圓眼反駁道:
“我這是信守承諾,怎麼就是死心眼兒呢!”
孫先生笑笑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後說回鋪子的事。
“雖然事情可控,但短期內影響怕是避免不了,鋪子還是要做些調整。”
孫先生如此這般交代一番,雲旗一一記下,等送走孫先生,雲旗去找了程四娘。
程四娘是當年與雲旗一起參加馬術比賽的姑娘,從饒州到元都,再從元都回饒州,一行人中兩人最是合拍,又有共同話題,於是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
雖然回來後各忙各的,兩人少了往來,但情誼還在那裡。
程四娘已經嫁人,夫家離雲旗家不遠,雲旗順利見到人,但程四娘這些時日沒有回娘家,不清楚內幕。
“放心,明日我便回府幫你問問。”程四娘爽快應下。
時間已晚,程四娘如今是有家室的人,雲旗道了謝沒有多說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