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打西夏,並沒有讓已經富裕起來,錢糧充足的大宋付出什麼代價,仍舊可以很好的支撐戰
爭的開支消耗。所以在秋收以後,北邊就已經開戰。
契丹的情況,並沒有比西夏好太多。確實是人多、兵多,但是內部也是混亂的很,內耗的很厲害。被打的出了塞外,又少了許多人口,儘管造反上位的耶律重元父子還有力量勉強維持統治地位,但是卻沒辦法捏合、集中力量,發揮出組織優勢。內部傾軋一樣的嚴重,都在互相的奪權,搶利。
而耶律重元父子的力量都是勉強維持統治地位了,那麼被統治的人,自然也就開始聽宣不聽調。說啥都是對對對,讓辦事兒是絕對不乾。
畢竟現在的契丹剩下的就是部落製的外族,契丹、蒙古等,本身對於中央朝廷的認同就不那麼強。大家一起能夠快快樂樂的打勝仗分果實的時候,那自然是無往不利。但是現在打不贏,反而被打了出來。本來很大的盤子,被打沒了一半,瓜分利益的還是那麼多人。
這就造成了上上下下都在為自己,沒人為他們集體的利益出力。
被打出塞外至今已有五年,這五年足夠他們自己崩壞了。何況西北、草原那邊,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的貫徹落實王言定下的戰略,不斷的對契丹進行削弱。現在的契丹,也沒比西夏強多少。…。。
若是再分化一下,給一些人許諾一些好處,那就更簡單了。
大宋君臣,早都是摩拳擦掌,都等著這不世的功業,讓大宋,更加偉大!
所以在覆滅西夏的一年以後,嘉佑五年的秋天,大宋集結四十萬大軍,從西、北兩個方向對契丹發動了進攻。
倒是不求一戰功成,畢竟北方的冬天太冷,大軍打仗的消耗有些多,戰爭的主動權又掌握在大宋這邊。這樣的情況下,玩命的去打注定要覆滅的契丹,是得不償失的。
所以就從秋收以後開始打,等到冬天來了,大軍扛不住凍,那就退回來窩著。等到開春化凍,趁著春耕以前的那些時間,接著再打。春耕完畢,繼續打。
總之就是戰爭常態化,得了空就乾契丹。如此用不上幾年,契丹也就打沒了。
王言從來都是辦事兒的人,對於往他這裡靠攏的手下,他向來是大方的。所以這一次攻打契丹,並且要常態化的打,功勞那可太多了。所以他把才結婚的顧廷燁送去了西北那邊,跟著他的舊部去打仗,一起打仗進步。
他自己的生活卻沒什麼不同,反正也不給他彆的差遣,就把他摁死在了國子監的位置上。他也不著急,就是安穩的進行著一些小改動,一個兩個不起眼,改的多了那可就是顛覆了。
京城外的書院在一點點的完善,學子也在一天天的增多,隨著大學一起建起來的商業街,也是從開始的門可羅雀變成了遊人如織。
這是時間的力量,隻要在正確的路上用心經營,時間不會辜負對它抱有期待的人。但時間也不那麼受人歡迎,因為它讓人成熟,它催人老。
嘉佑七年的春天,經曆了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沒有徹底的覆滅契丹,但卻打沒了契丹政權,使之徹底的成為了一盤散沙。大宋的地盤,也擴張到了整片的草原地帶,也擴張到了東北地區。
戰爭打到這裡,就算打完了。戰爭是手段,並不是目的。剩下的契丹人,已經不成氣候。他們要指著大宋貿易活著,已經被大宋掌控。
大宋也實行著王言針對少數民族的政策,儘管確實對少數民族忒好了些,但那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在過往的曆次戰爭中,被王言收編的外族軍卒,都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而且安於生產以後,也確實增加了產出,繁榮了經濟。這些都是有明確的數據,肉眼可見的增長。
趙禎也達成了心願,完成了祖宗未儘的功業。剩下的大理、交趾,他是有心無力了。已經放棄了打他們的想法,開始躺在功勞簿上
等死了。
他這兩年老的愈發厲害,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王言給他看過,基本奔著油儘燈枯去了。
相比起趙禎,為大宋奮鬥一生的範仲淹卻是真正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範府,躺在床上的範仲淹精神看起來很不錯。室內沒有彆人,隻有範純仁和王言。…。。
他對王言笑道「坐了幾年的冷板凳,可有怨言啊?」
「自是沒有,在國子監又並非不能做事。」
「這倒是真的,國子監在你的手下,是愈發好了。」範仲淹說道,「其實讓你在國子監,老夫也是同意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的功勞太大,又太過年輕,這不好。」
「學生是明白範公苦心的。在國子監安穩的教書,總比連累了家小要好的太多。」
「你是個明白的。」
範仲淹搖頭一笑,又歎了口氣「老夫這輩子,幾經起落,可要說起來,還是最後這十年過的好。不過老夫也清楚,今日變法的成果,都是流於表麵的,還遠沒有觸及根底。但是滅了西夏、契丹,眼看著我大宋富強,老夫這輩子也足夠了。沒做完的,以後就要靠你們了。
我看官家這兩年身子也不太好,待新君即位,你王子言肯定是要被重用的。我啊,還得再囑咐你一句,做事要穩,萬不可急於求成。你行事雖未有過失敗,然則太過凶險,不留餘地。人嘛,哪能事事周全,一個不察,那是要丟了性命的。你正當壯年,時間大把,凡事慢慢來。」
王言含笑點頭「範公教訓的是,學生今後定然小心。」
「好了,老夫就與你說嘮叨這麼多。先前汝南郡王去世,你給他寫了祭文,我看很好。聽說他自己還看到了?你王子言如今也是一代大儒,給老夫也寫一篇吧。老夫還能再看看,不滿意老夫可是要罵你的。行了,見也見過了,老夫此生無憾,甚好。你去罷,明日來給老夫送送行……」
範仲淹笑嗬嗬的揮手,所謂達人知命,他早都已經把這輩子總結過了,對於死亡看的也很明白。何況他多活了十年,做了好多大事,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他很坦然的麵對死亡。並把為大宋更加偉大的接力棒,交到了王言的手中。
「學生拜彆範公!」
王言站起身,恭敬、鄭重的行禮。
範仲淹笑著抬了抬手「去罷,去罷,讓老夫好生跟家裡人說說話。純仁啊,送送子言。」
「子言,走吧。」紅著眼睛的範純仁站起了身。
王言最後深深的看了眼,轉身跟範純仁走出了屋子。
「好了,堯夫兄就送到這吧。」王言拍了拍範純仁的肩膀。
「多謝子言兄了,若非是你,家父也沒有今日。」
「範公待我甚好,我執弟子禮,何用你謝。快些回去罷。」
說罷,王言轉過了身,背著手晃晃悠悠的離開。
範仲淹的逝去,隻是一個開始。當年的那些人,如今都已經老了,未來的十多年,也會陸續的離開,這是人逃不過的。但是沒了這些人的大宋,就顯的有些沒意思了。
王言當然沒有太多的悲傷春秋,雖然老範走了,讓他難免的有些情緒溢出,但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見多了生死,早都麻木了。
他是一定程度上逃過了生老病死的人,但他也丟失了很多……
他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寫祭文,洋洋灑灑幾千言,寫了範仲淹的一生,歌頌了範仲淹的功績。寫完便讓人送去給範仲淹看,回複說範仲淹很高興,哈哈大笑,並對其有很高的評價。
第二天,王言收到了範府來人通報範仲淹已經去世的消息,他去送了一程。
在之後的半個月裡,
範仲淹的身後事也陸續定了下來。
加贈太師,追封楚國公,諡號文正,配享太廟。
範仲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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