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阿叔提點,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去吧。”
王言點了點頭,還不忘拿著桌子上的煙、火對著陳統晃了晃,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臭小子……”陳統搖了搖頭,掐了煙繼續看報紙,得關心時事。對於王言,目前短暫的接觸下來,能放開,敢說話,能聽懂話,他是挺滿意。至於以後滿不滿意,那還得看這小子怎麼做事。
“走了阿洛。”出了辦公室,王言招呼著跟那呲牙咧嘴的看便衣收拾人的雷洛。
“啊?哦……”雷洛回過神來,戴上帽子,小跑著過來跟著王言往外走:“言哥,你沒看見,他們下手真狠。”
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言道:“沒看見也該聽見了,以後你就是動手的那個,說不好打的比他們還要狠呢。”
“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
“以後?”
王言搖了搖頭,沒搭理不明所以的雷洛,倆人下樓找到了梁誠,有他帶著在所轄的片區晃悠,正式開始軍裝警的工作。
軍裝警,主要就是負責轄區內治安管理,算下來相當於充當了內地的城管、民警、社區調解員等工作,真要做事的話,一天能忙死,狗屁倒灶的事太多太多。
雖然現在港島的人口密度遠不及後來,那也是相對來說的,畢竟地方不大麼,所以現在的慈雲山儘管沒有以後的樣子,但是人也不少。儘管地方也不大,但二十多個軍裝警巡邏管理,基本沒什麼用,最大的作用就是讓這裡的商戶什麼的多出點兒錢。
這樣的情況,想要指望治安有多好是不現實的。畢竟現在警匪一家,當家追著砍人,調戲小姑娘,偷、搶等時間屢見不鮮,烏煙瘴氣亂糟糟。而且現在四九年,港島重光不過四年時間,什麼都在恢複,秩序亂也正常。
當然即使他們真的做事,也指望不上。總共就二十多人,警力不足,根本不好乾啥的。
不過這裡的油水也還可以,儘管大多數都被便衣以及警署的那些洋鬼子分走了,但是每天收上來到手的,不好的時候幾毛,好的時候能達到一兩塊。如此算來,一個月也能達到近兩百塊。
收錢有一套標準的作業的流程,每個攤位分大小,分客流,錢數不等,區彆開來,專業收錢。至於他們這些軍裝警,則是輪流巡邏,做到雨露均沾,當天收,當天分,也沒有分配不均的事發生。如果有,隻能是對收入更高的便衣刑警的怨念,覺得不公平。
其實他們收的錢不少了,但是架不住有對比。油水大的地方,收個薪水的兩倍三倍也不是不能,再說到便衣,說到油水足的地方的便衣,人家那得刮多少錢出來也就可想而知。雷洛的五億探長,絕對是說少了。畢竟他們刮的都是流氓頭子,乾的都是非法的來錢買賣。
王言和雷洛兩人跟著梁誠,經曆了勞累的三天,主要是行走純靠腿著,舉帽子收錢,還熱,挺累的。剩下的正經警察乾的事,硬是一次沒乾。也就是雷洛正義感爆發,追了一個光天化日搶人錢包的,抓回去好頓揍。然後那個錢包被搶的老太太,還損失了二十元……
當然,收獲也是不錯的。每天收錢,現收現分,三人晃悠三天,一家分到了三塊多點兒。比一般人做工,出攤賺的也不差了,這還是外落,慣說人們都想當警察。當不了的,退而求其次,反其道而行做流氓,都是錢支的,而且還威風。
“咱們轄區的其他街道我都帶你們走過了,現在這條街呢,就是咱們這邊最繁華的一條街。”
晚上,梁誠帶著王言二人,指著一處小賭檔,話語之中不乏怨念:“那個攤位,就是這條街油水最多的一個,不過你們倆也知道,像這樣油水多的,一向都是便衣收的。”
正好的,就在這時來了兩個腰間凸起的便衣過來收錢,看到王言等人,笑嗬嗬的打了招呼:“阿言。”
“飛哥,鵬哥。”王言點頭回應,他們都是陳統的手下,都是樓上樓下,進進出出的,再算上他是陳統親自弄過來的,人麵廣的很。
“走了啊,阿言,你們慢慢巡邏。”兩人對王言回應,對梁誠和雷洛點頭招呼,區彆對待。
梁誠撇了撇:“阿言,還是你麵子大啊,有探長靠山是跟我們這些普通戴帽子的不一樣。”已經帶了三天,說實話,對傳的那麼神的王言,他也沒覺著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會做人,會說話,其他的,不還是跟在他屁股後麵晃悠麼。
“誠哥說笑了,阿叔確實提攜我,但我不是還要靠誠哥關照?大家都是兄弟,你有事不就是我有事?”王言親熱的攬了一下他的肩膀,掏出煙一人分了一根,一邊抽著煙,一邊溜溜達達的走路收錢。
當然收錢是雷洛的活,他位最低麼。過了最初的欺負人的不適應,他現在舉帽子很熟練。他摘了帽子,隻需將帽子遞到攤主麵前,無須多言,攤主就會翻著白眼將錢放進帽子裡,而後‘撲你老母’。
“小鬼,你家大人呢?”
“不在哎……”
“行,那我一會兒在過來。還有啊,你們把攤子往後邊挪一挪,有些太靠前了。”
“知道啦……”
雷洛現在還是有人情的,不錯。
王言在後邊笑嗬嗬的看著,這條街他有印象,劇中演過。本來是帶著雷洛收錢的那個警察,借口惡意為難人家,而且一會兒還有賣糖高的豬油仔出來。當然,原本帶雷洛的那個不是現在的梁誠,是他們警署中的另一個軍裝警,人品不咋地。真說人品,透過他這幾天的觀察,梁誠是林明遠手下數一數二的了,可見人家也確實挺給麵子。
一路走,一路收,不出意外的,碰到了脖子拴著繩子做支撐,抱著蓋布的竹簸,穿著白背心,大褲衩子,趿拉著涼鞋的豬油仔:“賣白糖糕嘍,白糖糕,又香又甜的白糖糕……哎,警官,這是我的份子錢。”說話間,掏出七毛錢,扔到了雷洛伸出來的帽子裡。
梁誠笑嗬嗬的問道:“哎,今天的白糖糕甜不甜啊?”雖說吃過了晚飯,但是晃悠半天也有點兒餓了……
“當然甜了,不甜我怎麼拿出來賣?”豬油仔懂事兒的掀開白布:“來,警官,我請你們一人一塊。你們也幫幫忙,讓我早收工嘛。”
梁誠拿了一個,放在嘴中咬了一口,恩了一聲:“不錯,不錯,沒看出來,你這個死胖子手藝還挺好。阿言、阿洛,你們也嘗嘗。”
王言從善如流,笑嗬嗬的拿了兩塊,分給了雷洛一塊,隨即在梁誠見怪不怪、在豬油仔無法理解的眼神中,一邊吃一邊掏出兩毛錢:“喏,白糖糕的錢。”
這個豬油仔是五億探長中的,不是追龍中的,也不知道活爹是怎麼合並的,這個大配角挺好。他個人覺著,比追龍中的那個看著順眼。考慮到這個,讓豬油仔做他的白手套也未嘗不可……
豬油仔看了手裡的錢,嘿嘿笑:“警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警官吃東西付錢。”
“我說阿言,何必那麼較真呢。”梁誠忍不住的搖頭。
“收錢是收錢的,兩碼事。吃飯,付錢,天經地義。”王言搖了搖頭,拍了拍豬油仔的肩膀:“我看你挺投緣,叫什麼啊?”
“豬油仔,警官。”
“是問你的大名啊。”
“我叫馮文華。”
王言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搖頭一笑:“文華?還是豬油仔貼切,家裡是殺豬的?”
“是啊,警官,我的這個綽號是我老媽起的。”豬油仔陪著笑:“警官怎麼稱呼啊?”
“王言。”
“言哥好。”
“行了,你做你的買賣,走了。”
“言哥再見啊……”
王言擺了擺手,跟著梁誠以及收錢的雷洛一起,晃晃悠悠的離開。
“警察吃東西給錢?怕不是傻的啊,做警察都不會做。”看著三人離開,豬油仔罵罵咧咧的轉頭走開……
這年月就是這樣,做警察不撈錢,那還做雞毛的警察,得誰誰看不起。但是要收錢的話,他們也罵。好像雷洛的老丈人一樣,就這麼複雜。
大環境如此,心有理想抱負的弱者,在這樣的環境中時間長了,被同化是理所當然的。天下皆黑,唯我獨白,不是真強,那就是活夠了。
收過錢,巡邏完,三人結伴回到警局中交槍。軍裝警不讓拿槍回家,即使配著槍,開槍也是有要求的。不比便衣,會給發持槍證,對於開槍的條件以及後續的報告會放寬許多。
辭彆了梁誠,王言跟雷洛溜溜達達的向著東頭村走著。
“言哥,慈雲山的轄區我們都看過了,你有什麼打算啊?”雷洛也知道王言是陳統特意要過來的,若是沒有一點用處,以最近這幾天的了解,他覺得最後言哥會很慘,說不定他也要跟著遭殃。
“怎麼打算?”王言笑嗬嗬的說道:“阿洛,你說咱們警署的那幫人當警察是為什麼?”
“為了錢嘍。怪不得想要當警察的人那麼多,撈錢真的輕鬆啊,我爸、我弟弟、我妹妹,三個人加一起,不吃不喝,都沒有咱們一個月收的黑錢多。”
他的弟弟十五,妹妹十二,也能賺一些貼補。沒見之前雷洛收錢時那個大人不在的孩子麼,也就是七八歲,那都能幫著賺錢了。這個年代,雖說工業化大幅發展,是科技、信息格命的開始,但普通人也沒比國內好到哪裡去。即使是以後四小龍時代,也不行。
“算你說對了吧。”王言搖頭道:“既然喜歡錢,那我們讓他們多賺錢不就好了?”
“說的簡單,言哥,我承認你厲害,但是你自己都家徒四壁,怎麼讓其他的軍裝一起多賺?”雷洛撇嘴,擺手,一臉不信:“還有,什麼叫算我說對了?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你知道我腦子笨嘛,哪裡能想明白那麼多。”
“你不是笨,你是不願意想。我是窮,但是那耽誤我帶著警署的兄弟們多賺錢嗎?阿洛,不是我說你,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多動動腦,彆整天腦子裡都是阿霞。”
王言轉移話題:“說起阿霞,你和她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啊?我記得咱們都是同歲吧?”
“是同歲啊……”
夜晚有好有壞的路燈照耀下,兩人的背影拉的老張,說笑聲回蕩在馬路上,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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