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鄭光明聽到動靜,顛顛的跑過來,一臉陽光崇敬的笑。
王言揉著他的腦袋:“這兩天感覺怎麼樣?能看到東西了嗎?”
“還是原來那樣,隻能看到花花的虛影。”
“我看看。”說話間,王言幾步過去,洗了手之後,翻了翻鄭光明的眼睛,又試了試能看到的距離,虛影大致是多大,折騰了幾分鐘之後說道:“你還是先喝著現在的藥,敷眼睛的停了吧。等後天,你跟大娘賣冰棍的時候,到我那去一趟,我再給你紮幾針,換個藥。”
“我記住了,謝謝言哥。”
鄭光明是個好孩子,懂事兒的讓人心疼那種。王言又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孩子,老那麼客氣。現在情況挺好,有進步,說不定再有半年就能看到了。”
鄭光明嘿嘿傻笑,沒再說話,波瀾不驚。因為在開始治病的時候,他就聽言哥這麼說。一個月之後,能恍惚中看到影子,他也是這麼說的。前一陣子,到了現在的程度,他還是這麼說。習慣了,心裡很難有波動。當然他還是心懷希望的,畢竟之前隻能看到一絲光亮,相比起來,現在簡直好了太多。他的生活已經方便了不少,走路慢一點,注意看的話,比之前純靠聽,靠感覺,那是天地之彆。
一邊的鄭母笑眯著眼:“謝你都是應該的,現在他能看到影子,就已經很好了,讓我更放心了不少。”
“還能更好的,放心吧,大娘。”
見他這邊忙活完了,一邊等了半天的李素華問道:“今天不是相對象去了嗎?跟人家姑娘聊的怎麼樣啊?”
“挺好的,約著明天下午一起吃飯,然後去人民公園溜達溜達。”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李素華高興的拍了一下王言:“你可要把握住,相了半年多,才找到個合適的。你可要好好處,爭取年前把婚結了,聽見了嗎?”
“你放心吧,大姨,保證今年結婚,明年就生孩子。”
“我還不知道你啊,就嘴好,一天天的就糊弄我。你上點心,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王言含笑點頭,隨即到炕邊逗弄著鄭娟身邊躺著蹬腿的孩子……
等到周秉昆回來,飯菜上桌。人多吃飯也熱鬨,再加上一邊還有眼巴巴的孩子,一邊說笑,一邊逗著孩子。近來萬事順心,吃喝也不差,大家都挺開心。
吃過飯,王言跟周秉昆日常的出去提水、倒垃圾。
看著一手提著倆水桶,一手愜意的叼著煙,晃晃悠悠的好哥哥,周秉昆說道:“言哥,今天我看著水自流還有駱士賓了。”
王言轉頭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開心中夾雜著些許憂愁:“是被抓了吧?”
“你怎麼知道?哥,你也看著了?”
“我哪有那時間呐,不是都在你臉上寫著呢嗎。幸災樂禍,還有點兒擔心。”
“是啊,你說這人就是賤呐。他們每個月給五十,加上我自己掙二十三,每個月七十三塊錢,乾啥都不想錢的事。現在見著他們被抓了,一下子就愁以後的錢了。那話怎麼說來著,啊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不勞而獲,真要不得。”
周秉昆在醬油廠的出渣車間乾了半年多,現在被調到了銷售部,工資也漲了五塊。說實話,沒給調到味精車間,是曲秀貞關照了。畢竟這個時候大鍋飯,也沒有多勞多得的那一說,乾多乾少都是那麼多錢。也沒有太累,還能鍛煉人。當然也是曲秀貞看好周秉昆的實在認乾,不會跟原本的那些老員工似的混不吝。
“你快拉倒吧,你奢過嗎就入儉難?那錢不都讓你存到銀行了?你媽不用你養,就你們一家三口,有啥愁的?二十三足夠養家糊口了。再說你媽不也給你貼補嗎,吃喝都在家裡,都是你媽花錢。這要拿出來比一比,你那些個朋友,什麼曹德寶、肖國慶、孫趕超他們,比你差遠了。知足吧,秉昆,知足才能常樂。有危機感是好事兒,但也不能自己給自己找事兒,你有啥好愁的?”
“那以前七十三,現在一下子變二十三,我能不尋思嘛。”
“我給你出個主意啊?”
周秉昆連連點頭:“哥,你說。”
“你也去混黑市,倒倒票什麼的。剛乾可能不熟悉行市,但我認識那邊的人,給你介紹介紹,讓他們帶帶你。不出倆月,我保證你每個月都賺兩百。”
“哥,水自流、駱士賓那兩個王八犢子剛被抓起來遊街,你就讓我去投機倒把?我還是不是你弟啊?沒你這麼當哥的啊。”
王言不輕不重的踹了他一腳:“我還能害你啊?你想一想,現在剛抓了一批,黑市肯定一下消停不少,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再抓的。隻要小心一點兒,能有什麼事兒?再說了,革委會主任的老娘都是我救的,就是你點兒背不走運真的被抓了,我這當哥哥的還能眼看著你被遊街,眼看著判好幾年呐?稱死蹲倆月,一點兒問題沒有。絕對的賺錢,就看你敢不敢做。”
周秉昆搖頭道:“哥,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你還不知道我嗎?雖然我打小調皮搗蛋,上房揭瓦的,但我膽子是不大的。你讓我去投機倒把,我哪敢乾那個呀。”
“完蛋操。塗誌強被拉去打靶,你是眼看著的,雖然被嚇夠嗆吧,但第一次嘛,姑且也算見過死亡。鄭娟的事兒,你也是一力擔著的,那一個不好可就是逐出家門,勇氣也還是有的。現在要去掙錢,反倒沒那個膽子了?”
“那能一樣嗎?”
“還是沒逼到那個份上。”王言搖頭一笑,隨地扔了煙頭碾滅:“不乾就不乾吧,反正錢也夠花。至於心裡落差,你還是跟鄭娟分享吧,讓她安慰安慰你。”
看著走遠的好哥哥,周秉昆撇了撇嘴,提著臟水桶跟上……
水自流跟駱士賓被抓,跟王言一點兒關係沒有,原本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被抓的。要說影響,也就是周秉昆念叨的那點兒,彆的啥事兒沒有。
現在老周家最大的事兒,就是孩子有病了之類的,彆的安生的很,不用王言操心。他就上班看病帶徒弟,然後跟陳靜搞對象。
本就覺得還好,接觸了兩個多月之後,兩人更加的熟悉。
這年代搞對象還不是一個拉鋸戰,相好了,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所以確認沒什麼問題,是對的人,倆人在十一月的時候領證結婚。
也沒有大擺宴席,隻是老周家的人,還有醫院的領導、同事請了酒,再就是陳靜那邊,跟著喝了幾桌,讓彆人知道了倆人結婚的消息就算完。
周誌剛來信,勉勵了他一番,信中寫了夫妻相處之道,讓他要好好對陳靜,並敦促他趕緊著要孩子。周秉義、周蓉也來了信,一番祝賀,還附了一些錢。
至於李素華這個好大姨,周誌剛都催著生孩子了,她當然也不能少了催促,見著就是一頓催。
因為結婚的關係,王言也搬出了老周家,跟陳靜住到了醫院給分的房子中,隻每周六帶著陳靜回去,跟著一家人吃頓飯。
李素華還是有些不舍的,但是也知道陳靜家條件好,跟他們一起住三天兩天沒事兒,總是住那就不好了,所以也沒說什麼,把話都憋在了肚子裡,偶爾跟鄭娟念叨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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