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城的東、西兩門分屬兩方,距離不近。但是在大官人全力爆發,一路疾行之下,沒用多久便到了禦香樓的高牆之外。
時遷的輕身功夫或有獨到之處,但是大官人也不差的,溜門撬鎖他也精通。丈許的高牆,根本無法阻擋大官人的腳步。隻一蹬地,牆麵借了一腳之力,身體便拔地而起,連手都沒用,就輕巧的蹲在牆頭之上。而後看了一下方向,直接跳下去,隱匿著身形摸著黑,向著目的地過去。
昨夜他留宿禦香樓一晚,當然不單單是會會花魁,同時他也通過走動、問詢的方式,大致得知了禦香樓中的布置。最重要的事,摸到了李師師的所在。是單獨住在建築群中的一棟二層小樓,位置有些偏僻,這當然符合她皇帝禁臠、禦香樓台柱子的身份與排麵。不熱鬨,不冷清,無雜人。
此時雖是深夜,但禦香樓仍舊燈火通明,同樣的熱鬨。有人睡了,有人折騰,有人狂歌痛飲,有人放浪形骸,有才子如禽獸低吼,亦有家人仰頭歡呼。
夜生活不能隻有姑娘,還要有詩詞,要有酒。哪裡都不缺夜貓子,風流的才子佳人們,顯然於長夜之中,方顯真我。
王言躲在燈籠的光火照不到的地方,一路聽了許多動靜,這才到了李師師居住的僻靜所在。
這裡當然有人防衛,隻是相對來說,這裡的防衛力量以及巡查密度,實在差的遠。畢竟按照劇中演的,柴進等人都能潛到趙佶的桉頭,那已是天下間最嚴密的所在,禦香樓這樣一個青樓,還有什麼好說的。
沒有猶豫,他攀著廊橋的柱子,三下五除二便上了樓。摸到一扇窗戶,試探著輕輕用力,發現可以推開之後,也不管是誰的房間,直接推開窗戶翻進去。
冷風吹進來,床榻上傳來女子的囈語夢話,下意識裹緊了被子。不待有更多動作,王言快速且輕巧的關上窗戶。隨即輕身向著床榻走去,他看看是不是正主。
畢竟他隻知李師師在這裡,但是那許多房間,具體哪一間才是,卻是無從知曉,還得摸一摸。
到了近前端詳,隻是一個長的還算可以的小丫鬟。他動手在其穴道上用力點了幾下,當然不是占便宜,隻是使其睡的更深罷了。
做完這些,王言出去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摸索。當然,也不是瞎摸。向陽而居,大多如此。所以他隻查看二樓,南側的房間就好。
總共也沒有幾間房,不一會兒,便摸到了最東邊的最後一間房。
他輕輕的推開門,而後回身關好,大致掃了一眼,幾步走到伏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丫鬟旁邊,同樣的使其睡的更加深。
這空間很大,還有丫鬟守著,除了這裡,再無彆處。
找到臥房,這次沒有隱藏,而是正常的開門進去。不過開關門所發出的聲音,並沒能驚喜床榻上熟睡的美人。
幾步都到床榻之前,靜靜的端詳著,其上香肩半露側蜷著的美人,睡夢中的她眉目微皺,似是夢中不愉。但及時皺著眉目,睡夢中的她,也是那麼勾人的美。
見她如此模樣,大官人坐在榻邊,沒什麼動作,隻是安靜的看著她。
人在被注視著時候,是有感覺的,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會有不適之感。李師師感覺到了被人注視,從睡夢中驚醒,卻沒睜眼,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身邊有人。她在思考,來人是誰,要乾什麼,為什麼不動手,是不是要針對趙佶。同時也在回憶,最近她有沒有招惹什麼人,以致惹來了強人。
她的心臟,不可避免的加快了跳動。
王言當然感知到了,很機敏,腦子也夠用,他輕聲開口:“醒了就起來吧。”
安靜的室內突然出聲,李師師輕微的哆嗦了一下,睜開明亮的雙眼,看著黑暗中那點燈的人影。待到燭火搖曳起來,借著昏黃的光亮,看著那一身的黑熊皮袍,對上那一雙深邃的雙眼,她張大嘴了嘴,但到底沒有喊出聲,大眼睛中滿是驚疑:“是你?”
“認識我?官家跟你說的?”話是疑問,但語氣確是篤定。
“是。”李師師抱著被子坐起身,不讓某人瞧見春色:“奴家從未與大官人有甚交集,不知大官人為何深夜來此?”
“娘子生的好看,王言夜不能寐,故此前來。”
……這話太直接,李師師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沉吟半晌,她才唇齒輕啟:“奴家是官家的女人,大官人不怕官家知道?”
“娘子會告知官家嗎?”
對上大官人滿是欣賞的眼神,李師師還真的說不出會的話,她又是沉默了片刻:“你待如何?”
“怎麼不叫大官人了?”
李師師不語,隻是攥著被子擋春光的手,更緊了些。
大官人搖頭一笑:“娘子無需緊張,垂涎娘子美色是真,可王某並非淫賊,絕無強占之意,娘子大可放心。今夜此來,隻是同娘子見見麵,閒話一番罷了。”
“畫眉還好吧?”見大官人麵露不解,李師師指了指門外:“就是那個丫鬟,她叫畫眉。”
“無事,隻是睡的深一些。”說話間,王言起身出去拿著水壺還有杯子進來,給她到了一杯,而後自己坐在一邊喝水。
李師師喝了一口水,低頭看著杯子中的水波蕩漾,說道:“你可娶妻?”
“隻一房小妾,育有一子,不及周歲。”
“小妾?”
“她原是大戶家的丫鬟。”
問答之間,李師師也放了些心,她問道:“她姿色比我如何?”
“不比娘子差,隻是未曾讀書,不識字,比娘子差了三分風情。”王大官人實話實說:“正是聞聽她美貌,王某才納她做妾。”
“你與那些士子都不同。”
“因我實話實說?”
“還有膽大妄為!”
“實話實說,是我不屑說謊。膽大妄為,是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李師師想笑他吹牛逼,但是看看他一點兒說笑的意思都沒有,再想想自己確實也不會跟誰說起這種事。畢竟這大半夜的,她要說出去有男人夜入,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彆人都不信的。她雖是妓,可自願的,和不自願的,那是兩碼事。
她還是趙佶養著的,就是出身不行,入不了宮,若不然怎麼也是個妃子,那是不同的。當然,她自己也知道,現在這樣才是趙佶喜歡的,要的就是不同後宮那些女人的感覺。
“你的那些東西都是如何造出來的?”
這是沒話了,但是王言還是很耐心的給她解說了一下那亂七八糟的,讓她了解了解。
如此聊了半夜,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王言起身近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天色將明,我該走了,娘子好生休息,今晚再見。”說罷,輕撫了一下她的麵龐,隨即轉身開窗翻出去,又貼心的將窗關好……
“王言……”
見人走了,李師師長出一口氣,躺在了床上,念叨著大官人的名字。
他真的與以前見到的那些男人都不同,在他的眼中,她看到的永遠是欣賞,哪怕是他毫不掩飾的說垂涎美色的時候,都是目光清明,毫不淫邪。當然可以說登徒子,但是她知道,那是真坦蕩。
而且說話風趣,見多識廣,講故事一流,而且說的還是他的發家史,其中故事,更是驚心動魄,言談中透露出的霸道自信,真的好男兒。
如此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著,先前未覺的困意襲來,她閉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