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八章 像霧像雨又像風(2 / 2)

貪了五十多萬並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個錢肯定是範世清拿大頭,會計拿小頭,業主委員會那邊給一些甜頭。按照楓丹八裡每平每月兩塊的標準,戶型從七八十到一百四不等,隻取個中間值,算一百一十平,兩千三百四十戶,全部足額繳納物業費也不到六百二十萬。

根據目前了解到的一些說法,很多人不止是一年不交物業費,而是連年的不交,就那麼跟物業對抗著,形勢十分緊張,即便沒找打手上門也快了,因為範世清已經輸紅眼了,那可是什麼事兒都能乾出來。

所以按照這種情況來看,交物業費的應該不足八成,如此也就剩了不到五百萬。如此再算上那個什麼物業公司的高層領導用各種名目貪的錢,還要保證物業的正常運轉,五十多萬已經不少了。

這還是理想的情況下,事實上交物業費的很可能都不足七成。這是一個群體性的大事件,隻有這樣,才能讓物業瞻前顧後,不敢亂動。要是人少的話,這樣找事兒,搞不好早都開始上手段了,不讓坐電梯啊,斷水電啊之類的,這些要是不好使,可能真就得打上門去了。但是人多不行,逼的很了,把所有人都煽動起來,搞不好範世清得被憤怒的業主錘死。

張誌傑沒再多說什麼,拍了拍王言的肩膀,歎了口氣,去地下室乾活。

其實他是很失落的,因為他覺著他社區工作乾的還不錯,但是無形之中,這麼大的問題在醞釀,在發酵,他能好受就怪了。不過另一方麵也有江山代有人才出,一浪更比一浪強的感歎,縱觀過去兩個月裡王言的表現,堪稱傳奇。等到真的走完了八裡河近十三萬人,那就是傳奇。

王言隻乾自己的工作,並沒有想著要傷害誰,但事實就是這樣,人太優秀了也不行,總會打擊彆人。他中醫大師能看出身體的異常,他多年練就的觀人術使得人們無法在他麵前說謊,他敏捷的思維,果決的判斷,以及不怕問責的擔當,如此種種,才使得他的工作如此出類拔萃,這全都是他近千年一步一個腳印的踏實積累。

都是王言的錯,隻怪他太優秀……

搖頭笑了笑,王言喝著茶水,又一次的翻起了卷宗,最終還是決定研究研究十三年前三二三分屍案。畢竟其他兩個案子,一個十五年前,一個十八年前,肯定是先撿時間近的來。

此案的死者是被人分屍,拋屍在光明、靜海以及玉華台三個區,屍體是暴力拆解,剁成了大塊,各種的骨頭都硬生生的被剁開了,甚至最難搞的頭顱都被砸的麵目全非。身上的肉,更是不用說,全都剁吧剁吧混了一塊,十分的血腥恐怖。

縱然是王言看了卷宗裡的照片,也忍不住的皺起了眉,不是不適應,而是這種手法太粗糙,但又格外的血腥,他不很喜歡……

屍塊經過屍檢,好幾個法醫一起忙活,最終有了定論出了報告,判斷死亡時間在六到十天,是在零五年的三月十三號到三月十七號死亡。

最終經過一段不短的時間的排查,發現了死者是光明區八裡河的一個二手車販子,名叫嚴福林。那時候八裡河這邊是郊區,地方大,二手車在這邊弄個大院子也花不了多少錢。當然現在也是郊區,雖然八裡河的轄區沒有了,但是彆的轄區還是有二手車交易市場。

當時是嚴福林的媳婦報了失蹤,因為腦袋都被垂吧爛了,認不出人,有了嚴福林的媳婦報失蹤,又給他們的孩子做了個dna這才驗明了正身,確認了身份。與此同時,還發現丟了二十萬的現金。那是嚴福林在案發八天以前,也就是三月十五號的上午,從銀行裡取出來的,並且在那以後就沒了蹤跡,這也成功的將嚴福林的死亡時間算在了那一天。

經過大範圍的調查,嚴福林自己在外麵養了兩個,沒事兒還去嫖一下,這些方麵都沒什麼糾紛,更加的沒有出搞破鞋的事兒。而嚴福林的媳婦也挺老實的,自己帶著孩子,隻要錢給夠,不吵也不鬨,而且也沒有情人什麼的。

雖然有些二手車況不好賣給彆人高價的糾紛,但是還沒到要命的程度。況且那時候是零五年,中國汽車保有量才四千多萬輛,其中有一千多萬輛是三輪子和各種貨車、客車。那時候乾二手車販子的,可都得是有一定實力的人物。這個嚴福林當然也不例外,正經在江湖上有號的選手,比現在的車販子牛太多了。

就像現在,很多的段位不高隻憑狠、壞的黑心車販子,都能讓人吃著虧沒處說理,更不要說早年間的嚴福林這樣的選手。就算他不被人分屍,現在八成也是看不著人的,高低得判十多年。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一些債務糾紛,社會關係之類的,也全都查了一遍,懷疑了一大圈,最後還是都排除了懷疑,甚至連案發現場都沒有找到,這個案子也做了三次,到現在也沒能破的了。

這個案發現場就是一個大問題,是在哪裡殺的,錢是嚴福林自己送的,還是彆人過來拿的,最重要的是屍體又是在哪裡處理的。畢竟場麵那麼血腥,還得大力的砍剁,屍體又是裸露放置在外的,那一定是無人打擾,很愜意的,不慌不忙的就把這個嚴福林給剁吧碎了。

而且還又留下了充足的時間,處理了現場,消除了痕跡之後,這才選了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大老遠的跑了好幾個地方,可能還美滋滋的哼著小曲,一個個的,就這麼把屍塊扔進了垃圾桶,最終為人發現彙合到了一起。

最終警察翻垃圾堆找出來的屍體,其實是不全的,有些已經被處理掉了,按照卷宗上記載的推斷,拋屍還拋了兩天呢。

當時專案組幾乎是將八裡河翻了個底朝天,全市的屠宰場、肉攤子等等場地,都查了一個遍,一無所獲,就是找不到。

同時這還有另一個問題,當時的平安市,跟現在的平安市肯定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四外全都是一二層的房子,在外麵全是大荒地,還有一片山脈,南邊是海,市區裡還有河。

處理屍體怎麼也不用這麼費勁,扔到山裡,扔到海裡,或是如同趙振業他們一樣把人沉河裡,甚至是在外圍的荒地裡挖個大坑把人埋了,都是不錯的選擇。為什麼就一定要給嚴福林剁吧碎了之後,往城市集中處理的垃圾桶裡拋屍塊。

多大仇多大恨呐,非得乾的這麼狠,而且還有一種對警察的挑釁在內。畢竟這個凶手都能安逸的碎石,溜達著拋屍,那再辛苦辛苦,往彆的不易為人發現的地方處理屍體才是正解,沒道理非得往垃圾桶裡扔,可不就是有一種想要被人發現的感覺在內麼。

有了趙振東案的教訓,王言第一時間捋了一遍專案組的偵破方向。當時主要還是圍繞著利害關係尋找,畢竟消失了的二十萬現金,一般圖財害命的也就是把人弄死拉倒,不會搞的那麼血腥,還費勁。隻不過還是沒有找到主要懷疑的目標,隻是一直在尋找矛盾點,以及投入了大量警力尋找案發現場。

帶著腦子細致看了一遍卷宗,照樣一無所獲之後,王言晃了晃脖子,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又拿起手機坐在那回複著沒有儘頭的消息。

這時候他可顧不上是不是打擾彆人休息了,畢竟真的說起來,他一天回複消息的時間是有數的,早飯半個小時,午飯的一個小時,晚飯的一個小時,再就是晚上乾完了手裡的活之後的這麼一段時間,這時候一個點倆點就是看心情了,但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事兒的話,他都會回複到十點半。三餐的時間再找一找,如此一天差不多能回複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

基本每天的上千條的消息,他都能回複一個遍。不著急的,那就得等著下一個輪回,著急的他一般當場就會打電話過去,基本上三兩分鐘就能說明白。

為了高效,他甚至還抽空把自動回複弄了一下。他的技術在那的,無論是文字還是語音消息,全都精準的識彆,過掉了聊閒的,以及詢問戶口問題的,這都是有文件的,直接把文件發過去,再加上他自己的解讀,基本就解決問題了。旁人詢問,主要就是不知道具體的要求到底是什麼,需要準備的材料到底有哪些。

而且八裡河派出所的戶籍警雖然態度也不能算有多好,但還是辦事兒的。

態度不好,這個事兒其實是沒辦法解決的。可能一開始也都是笑臉相迎,但總是有些老人,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麼人,聽不清,說不明白,溝通效率低,一而再再而三的問,本身戶籍做的就是重複的工作,這就很消磨人的耐心,還要不斷的去應對這種情況,一來二去的,也就難有好態度了。

還有銀行的櫃員,醫院的護士,政府的各種窗口,鐵路部門的窗口,這些人的態度不好,或多或少的都有類似的原因。當然肯定也不能排除,真的就看不上他人,真的就是眼高於頂的選手,態度不好還消極工作……

八裡河這裡也不用什麼找人啊之類的,甚至插隊的事兒都很少發生。當然所裡的民警、輔警,偶爾的還是有些親戚朋友什麼的,各種的打招呼,這肯定是不對的,但也是難免的。

聊閒的,和問戶口問題的,這些就占了不小的一部分,剩下的他再處理就省事兒了很多。隻不過現在他似乎有往免費律師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問他法律問題,都是各種的轉介紹找過來的,各地的人都有,這就是他的名頭打出去了,專業度也受到了認可,對話費勁人家也等著一輪輪的輪回。

不過再加威信的時候,他設置的程序就會自動給人家發一條消息,那是實時截取的一個十五秒的威信聊天列表畫麵,並解釋一下原因,附上電話號,囑咐他們著急就打電話,打不進來的話就發短信,他會回電。

按照目前的這種趨勢來講,他要是乾上幾年,幾十萬人是打不住的。基數越大,介紹的人就越多,不用後期,每天隻要找他的消息有五千條,他就已經回複不過來了……

如此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快十一點,一天的工作算是結束了。沒有看到夏潔,因為她在下邊幫忙呢,肯定得是到後半夜了。不過今天他們倆的關係突飛猛進,夏潔也確實需要適應一下。

王言站起身拿著保溫杯喝水,看著斜對麵趴在桌子上仍舊低落著的李大為:“十一點了,你回去嗎?”

“不回了,我在這等等結果,明天怕是也不能跟你一起出去走訪了,言哥。”李大為沒精打采,親情刀還是比較傷人的。

“沒多大事兒,放輕鬆,注意休息。”

囑咐了一句,王言去倒了杯子裡的茶,又涮了杯子,晃晃悠悠的出門,開上小車回了家,又是結束了充實的一天……

翌日,王言仍舊是準時了幾百年的生物鐘起床,運動洗漱過後,開車跑了一段距離吃了鮮蝦餛飩和鍋貼,這才去到了所裡。

開了個早會,王守一總結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又批評了一下李大為的衝動,不應該在那麼多人麵前推搡親爹,沒有紀律。並把楓丹八裡目前的情況說了一下,讓高潮今天趕緊著把那八個業主委員會的人給抓了,這才散了會。

“你說的事兒啊,今天早上我已經跟宋局聯係過了,他說他在區裡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讓工商那邊的人去查一查咱們區裡物業的賬,至不濟,咱們八裡河得查一遍,總得有個交代。

至於楓丹八裡的事兒,就按你說的辦,貪汙的錢我們儘快過程序,跟他們公司那邊聯係一下,這錢到底是怎麼出,一周之內必須有結果。現在可是宋局給你站台了啊,好好乾,千萬彆出事兒啊。”

王言不在意的擺著手:“隻要錢能回來,那就出不了事兒。就怕磨磨嘰嘰的來回拖,拖來拖去的把人民群眾的熱情耗光了,最後鬨起來。那時候肯定得解決了吧?要不怎麼說按鬨分配呢。

錢是大事兒,要不然我空口白牙的,人家也不信我。這點你是清楚的,所長,人民群眾信任的前提,就是能辦事兒,能辦好事兒。這次的事兒要是辦不好,我之前在東寧村和新城奧府積累起來的信譽、聲望,也就全都沒了。”

“肯定不能掉鏈子,現在楓丹八裡是個馬蜂窩,誰敢在這個時候拖後腿,區領導、市領導就辦他們了。這次屬於是工商部門,還有我們公檢法的聯合行動。一星期之內要是沒有說法,直接凍結他們公司賬戶。隻要你不掉鏈子,那就沒問題。”

“絕對沒問題。哎,對了所長,李大為那裡沒事兒吧?”

“情況查清楚了,李易生沒參與,說是過去要賬去了。不過該向上報,也得向上報,要不然以後有人亂說,咱們可就被動了。”

“還是所長有先見之明啊。”

“行了,乾活去吧。”

王言笑嗬嗬的應了一聲,轉身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拿起保溫杯去接熱水泡茶,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不過在開始工作之前,他得去見一見夏潔,昨天才加深的感情,該鞏固也得鞏固。來了就開會,開完會王守一就拉著他說話,一早上還沒交流呢。

此時的夏潔跟程所正在監控室裡,他們似乎是在做什麼案子。這監控室裡,可以看到八裡河轄區內的治安監控攝像頭的監控畫麵,調閱錄像什麼的。

不巧的是,王言才到這裡,還沒進門呢,就看到孫前程小心的走了過來,這是劇中跟李大為一起出去抓賊的那個警察,九八五畢業當輔警,一邊工作一邊備考,就想當警察。

“言哥。”

“孫哥。”

倆人互相叫著哥,孫前程跟楊樹同歲,都是二十五,比王言大三歲,不過叫哥是實力稱呼。不說他,所裡三十多歲的輔警有的都跟著叫言哥,王言在所裡是相當有排麵的。

“怎麼了,看你小心翼翼的?”王言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問著情況。

“你們家夏潔昨天……”

不管怎麼樣,孫前程說話還是很有水平的。他講了一下昨天事情的過程,說道,“這不是一大早又氣勢洶洶的過來了,說夏潔詛咒她女兒,讓夏潔給她道歉,要不然就投訴,市裡不行到省裡,省裡不行到中央,反正她是這麼說的。”

“怎麼了?”這時候注意到外麵兩人的動靜,程所走出來問道。

“程所,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吳大夫又過來了,非讓夏潔給她道歉。”孫前程無奈的對著程所說道,他覺得這個女人太難搞。

王言笑嗬嗬的看著皺眉的程所,說道:“程所,交給我就行。昨天我就看著夏潔被她打了一巴掌,我去跟她聊聊,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夏潔,你出來,昨天那個吳大夫來了,讓你給道歉呢,你跟我過去看看。”

“真來了?我什麼都沒做錯,她憑什麼讓我給她道歉?”夏潔是一萬個不理解,不可理喻。

“那她就來了,你有什麼辦法呢?”

看著王言無所謂的樣子,程所不放心的說道:“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吧,萬一出什麼事兒我也給你們兜著點兒。”

“就在派出所呢,屋裡全都有監控,能出什麼事兒啊。你放心,程所,這一塊我還是比較有經驗的。再說咱們去那麼多人,好像是咱們嚇唬她一樣,本來就帶著鬨的心態來,再感受到咱們嚇唬她,那不是更沒辦法心平氣和的對話了?”

王言擺了擺手,帶著夏潔一起跟著孫前程向著後邊的一個小會議室走去。孫前程也是用了心思的,把人往後邊帶,就怕事兒鬨大了,宣揚出去。

“一會兒你彆說話啊,你就在那坐著就行。”王言囑咐著夏潔。

夏潔嗯的應了一聲,興致不是很好。彆人打上門來要她道歉,當然不可能有什麼笑模樣。隻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她哪裡做錯了。不僅幫人找孩子,還挨了一個嘴巴,現在竟然還要她道歉?

很快到了小會議室的門口,王言給了夏潔一個安心的眼神,帶著她順著開著的門走進去,並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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