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吟忽然想起昨晚賈鳴是最後一個回來的,行跡鬼祟。
他衣服上沾的那一抹紅油漆難道是這個嗎?
“哥哥,你覺得那個梯子是乾什麼用的?”小陸抱著胳膊,忽然開口說。
眼前放了個這麼大的梯子,肯定不可能是當擺設的。
謝行吟下意識地抬頭。這個地方狹窄壓抑得像是個方形的舊棺材,把他們全埋在了裡麵。天花板隻有兩米多高,謝行吟一抬手就能摸到。
他試探著沿牆角摸索了一會兒,果然發現牆角有一塊天花板是鬆動的。
伸手一敲,木板後傳來脆生生的回音。
“這裡。”謝行吟小心翼翼地把那塊隔板拆下,天花板上撲漱漱地落下來點灰。
白色的天花板上露出來一個正方形的洞,通往上麵的閣樓。
謝行吟把小陸往後拉了一些,自己上前兩步,用手電往閣樓裡照了一下。裡麵依然是漆黑一片,照明的可見範圍很有限。
謝行吟把牆角梯子搬了過來,讓小陸替他扶住。
“我先上去看看,你在下麵幫我扶住梯子。”
那架木梯相當破舊,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謝行吟把手電筒咬在嘴裡,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油漆粘膩的手感有點惡心,謝行吟儘可能地忽略了它。
閣樓裡光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謝行吟叼著手電,順著梯子小心地往裡麵探進上半身。
剛一偏頭,謝行吟心臟猛地一沉。
他看見了一張慘白的臉,就在離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幾乎鼻尖挨著鼻尖了。
謝行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畫麵嚇了一跳,抓著梯子的手一抖差點就鬆開了。
那是一個死人的腦袋,怨毒的眼睛目眥欲裂地瞪著他。
謝行吟在心底“臥槽”了一聲。
這狗日的公寓。就沒點陽間的東西。
好在這種視覺衝擊的恐嚇感很短暫,頂多能達到“嚇人一跳”的效果。
回過神來的謝行吟意識到那隻是一個不會動的死人腦袋,鬆了口氣。
他用手電照了照,感覺這張臉很眼熟。
不是一般的眼熟。頭頂狂放的發型,似乎在呐喊著“舍我其誰”。
謝行吟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沉:“找到雞冠頭的屍體了。”
不知道是誰把它弄到這裡來的,還特意把腦袋對著洞口擺放,就像是早知道有人會上來一樣。
謝行吟被這濃濃的惡意感弄得很不舒服。
拋開暫時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過的人麵犬不說,謝行吟腦內浮現出的第一個人還是賈鳴。如果賈鳴昨天就已經進過這個密室,那他究竟隱瞞了什麼?
謝行吟明明讓小陸待在下麵等著他,沒想到轉頭發現小陸已經上來了。謝行吟總不能再趕他下去,於是朝他招招手,讓他過來自己這邊。
雞冠頭的屍體暴露在空氣裡太久,味道味道有點難聞。謝行吟用袖口捂著鼻子,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發現頂層閣樓的空間挺大,幾乎有三四百平米。
陰森森的沒有窗戶,昏暗潮濕,彌漫著一股常年見不到陽光的黴味。
整個閣樓裡沒有隔離牆,隻靠承重牆和寥寥幾根柱子支撐著,一覽無餘的空曠。
這偌大的閣樓上亂七八糟地堆著好多家具,甚至還有冰櫃和廚房,看起來都很陳舊了,牆角的破衣櫃門搖搖欲墜,床上的被子亂糟糟的堆疊在一塊兒。
手電光掃過窗邊,謝行吟打眼看到一團毛發,再仔細一看,原來床上丟著一頂假發。
謝行吟越看越覺得不妙,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證著這裡近期還有人住。
他們最好快點離開。
“老謝,老謝?”樓下傳來梁辛的喊聲,隨後是踏上扶梯的聲音。
這老梁骨子裡也是個慫包,一個人待在外麵滿是血跡的房間裡瘮得慌,乾脆也鑽進來找他們了。
謝行吟應了一聲,很快老梁也上來了。
他剛一爬上來,被雞冠頭的腦袋嚇地差點跳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亂叫。
謝行吟不理睬他的大驚小怪,從衣櫃裡扯了一破塊床單,把雞冠頭的屍體包了起來。
在空氣中暴露了兩天的屍體的狀態著實不太好看。謝行吟非要執著於把它帶回去,倒不完全是因為同情。
如果人麵犬真的吃人,而這全封閉的公寓裡又沒有彆的活物,它還會出來攻擊人。
用雞冠頭的屍體當誘餌,比活人合適多了。
謝行吟讓梁辛去入口處望著風,自己和小陸半跪在地上,把雞冠頭的屍體嚴嚴實實地打了包。正要扛起來的時候,忽然看見梁辛神情異樣地回來了。
“老梁,怎麼了?”謝行吟用唇語問他。
梁辛麵色慌張,指了指他們腳下。
閣樓裡很安靜,屏息凝視聽見了什麼東西拖動的聲音。是從他們腳下傳來的。他們三個人都在這兒,那樓下的是誰。
謝行吟心頭一跳,當即滅了手電光,警覺地盯著梯子的方向,攥著小陸的手後退了半步。而老梁兩條小腿已經抖得跟篩糠似的,快要站不住了。
手電光一滅,整個封閉的閣樓重新陷入了黑暗,隻剩下一盞小窗裡透進來的慘白月光。
三人慢慢往角落退去。那拖動聲依然沒有停止,在黑暗中聽起來越發清晰了。隻聽聞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在牆角的梯子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