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照雪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才知道自己把微博發出去了的。
彼時她已經放棄了毫無效率的文獻,正靠坐在距離岑露白相對遠的大床上,閉目聽歌,呼吸吐納,放空大腦。
攥在手心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薑照雪睜開眼,發現是容稚的微信消息。
容稚發了一個戳臉的表情,關心她:“薑薑,怎麼了嗎?”透著點少有的小心翼翼。
薑照雪莫名其妙:“?”
容稚說:“我看到你微博了。”
“你……和岑總怎麼了嗎?”
薑照雪疑惑,再次:“?”
她發送出去,盯著屏幕上“微博”兩個字,電光石火間想起了什麼,整個人坐直起來,連忙切出聊天界麵,打開微博。
微博主頁裡,她果然把那條本來準備換小號發最後決定不發了的微博發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想點X的時候沒點到,誤點中了發送。
博文底下,已經有兩百多條的評論在調侃她,除了“哈哈哈”的大笑和“放個耳朵”的表情,還有“大大,你是不是沒關聯好,為什麼係統沒有給你發送簽文呀”的善意提醒。
薑照雪熱氣直往臉上冒,體驗了一把社會性死亡的感覺。
臉都丟了,結果簽居然也沒求出來。她麵紅耳赤,打個地洞鑽下去的心都有了。迅速掩耳盜鈴地把微博轉成了僅自己可見,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地下線。
下一秒,容稚把微博截圖發了過來。
薑照雪:……
避是避不開了,她隻好硬著頭皮回答:“哦,是這個呀,我幫我朋友問的。”
容稚將信將疑:“之前那個朋友?”
薑照雪應:“嗯。”
容稚奇怪:“這個還能幫彆人求的呀?”她開玩笑:“小薑博士呀,要不是我們認識多年,我相信你的人品,相信岑總的魅力,我都要懷疑你這是不是外麵有情況了。”
薑照雪:“……”
她佯裝好笑地給容稚發了一個打人的表情。
容稚順口八卦:“那你那個朋友現在什麼情況呀?還在琢磨是好感還是喜歡嗎?”
薑照雪指尖定在鍵盤上,一時沒有移動。好幾秒後,她艱難坦白:“不是,她確定自己喜歡對方了,但是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抬頭看向大床前方還在長桌前辦公,矜貴淡雅、皎若明月的岑露白一眼,心口微微發苦,決定讓容稚這個清醒的旁觀者再給她潑潑冷水,叫她徹底死心,不再想入非非,癡心妄想。
她說:“感覺好像有點曖昧,又好像沒有曖昧。”
容稚興奮:“嗯?”
薑照雪回顧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咬唇吐露困擾:“對方總是似撩非撩、若即若離的,讓人前一刻覺得可以靠近,下一刻又覺得全是幻覺。”
“比如呢?”
“比如她通訊錄裡有很多的人,可是置頂消息隻有我朋友一條。明明是很忙的人,但總會秒回你的消息,也總會很牽掛你,知道你生病了,百忙之中也一定會抽空打來關心你。會為了和你的一個無關緊要的約定,千裡迢迢地從出差地回來,赴完約又馬不停蹄地重返原地。春節會給你發壓歲錢、情人節會送你禮物,會把你的朋友、家人全都照顧得很好……”
她過去一直有意不去深想,如今細數起來才發現,一樁樁一件件,岑露白已經為她做過這樣多的事情。
容稚沉默了。
幾秒後,她問:“確定不是在追你嗎?”
“啊,不是,是確定不是在追你朋友嗎?”
“畢竟情人節禮物都送了,這算是明示了吧?”
薑照雪心臟不受控地一跳,但還是客觀:“不是,情人節禮物是有彆的原因。”頓了頓,她補充:“上麵說的很多事情,都是有很正當的理由才做的。”
“什麼正當理由?”
薑照雪卡住,想不出可以類比“合約結婚,必須維持表麵體麵”的理由,隻好推脫:“這個有點隱私,我不好透露。”
“哦。”容稚有分寸,“那……那是有必須要討好你朋友的理由嗎?”
“沒有。”薑照雪斟酌,“但她是性格很周到,很體貼的那種人。”
“中央空調?”
薑照雪遲疑,仔細回想岑露白對待彆人的態度:“好像也不是。”
岑露白對待彆人是挺溫和有禮的,但明顯隻是教養使然,是透著客氣與疏離的。包括她們剛結婚的那一年,她給她的感覺也是這樣的——不會很冷,但也不是很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