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啁啾,薑照雪在口乾中醒來。她蹙著眉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昏暗。
有稀薄的光從拉得嚴密的窗簾四邊縫隙後篩出,把室內陳設照耀得朦朧,薑照雪慢半拍地反應到,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她這是在哪?她怎麼在這?她不是在給容稚慶生的嗎?大家好像要玩一個手柄遊戲,然後呢……
她想不起來了,頭昏沉得難受。
她無意識地側頭,身畔的床位是空著的,但掀起的薄被一角和枕頭上落下的一根烏發都昭顯著有人睡過的痕跡。
是岑露白嗎?薑照雪遲緩地坐起身子。
她猜測這裡應該是談殊如的家。她是喝醉了,而後和岑露白一起在這裡留宿了?
她環顧四下要找手機和手表,不經意地一扭頭,視線掃到房間角落裡的衣帽架上正掛著一件淡粉色的光麵胸衣,無比眼熟。
薑照雪腦袋“嗡”地一聲,條件反射地低眸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她穿的那條亞麻質連衣裙,但身前的感覺無比寬適。
明顯是真空狀態。
薑照雪:?!!
是她自己脫的嗎?還是岑露白幫她脫的?啊,隻稍稍一想那個可能,她全身就像被浸到了沸水裡,燙得不行。
薑照雪曲起雙腿,把臉埋在膝蓋上,在心底裡嗚嗚懊惱。
怎麼會這樣。
發生什麼了?她還有形象出門見人嗎?
可無論她怎麼回想,她都回想不起來她們拿到手柄後玩遊戲的具體記憶了。正糾結著,門口響起門把被轉動的聲響,薑照雪受驚般地直起身子望向聲源處,視野裡,岑露白推開門,帶著光走進。
她像是剛洗過澡,發尾還有一點濕,慵懶地散著,身上換了件桑蠶絲質感的襯衫,米白色的西褲,成熟而美麗,攜著一股清爽的沐浴露淡香。
發現她醒了,女人眸底深潭微動,問候:“早上好,有哪裡不舒服嗎?頭難受嗎?”
薑照雪定定地看著她,雙臂環胸,不敢坐得太直。“還好。”她強作自然地啟唇,嗓音微啞。
岑露白站在門邊關心:“要喝水嗎?”
薑照雪答應:“嗯。”
她從她的神色間辨不出昨晚是否有發生什麼。她在心裡計算岑露白出去幫她倒水的時間夠不夠她跳下床、脫掉連衣裙、穿上胸衣再重新穿上連衣裙。
怎麼算都很緊張的樣子。
算了。
她咬唇,掀開被子下床,背對著岑露白,頭重腳輕地問:“這是談姐家嗎?我是喝醉了嗎?”
岑露白停下要出門倒水的腳步,應:“嗯。”
薑照雪走向角落裡的衣帽架,心裡做自我建設“都是女人,沒什麼好害羞的”,可稍稍抬手,卻怎麼都不好意思真的伸手去取。
岑露白察覺到她的動作,臉上也出現一絲少有的不自然。
她淡聲:“我不方便幫你換衣服,所以殊如拿了新睡衣,我沒幫你換。但你睡了一會兒,說疼,我怕你是被硌到了,所以幫你解了拿出來的。”
她不著痕跡地解釋了是解了拿出來的,但薑照雪整個人還是熱到要熟了——所以真的是岑露白幫她脫的啊。
往常不得不和岑露白同床的時候,她也都是穿著內衣睡的,會特意選薄軟無鋼圈款的。但昨天,她沒有計劃要留宿的,所以穿的是一件新買的帶隱形鋼圈的。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快到了,她昨天穿出來後,確實感覺好像太緊了,有些勒。
但她說給岑露白聽了嗎?她怎麼還喊“疼”?救命,薑照雪恨不得打個地洞鑽下去。
“謝謝。”她硬著頭皮道謝,嗓音更啞,露在空氣裡的一隻耳朵紅得可憐。
岑露白眼底有了微笑的痕跡。
“我讓人給我們送了換洗的衣服過來,旁邊掛著的那個袋子就是。”她給她台階下。
薑照雪頓時如釋重負,立刻伸手把袋子取下,狀若自然地抱在身前,擋住過分敏感的春光,而後才轉過身看向岑露白。
岑露白盈盈望著她。
薑照雪心跳莫名急促,耳根更燙。
“我……我喝醉了沒說什麼更奇怪的話、做更奇怪的事吧?”她裝得淡然,仿佛玩笑。
岑露白似笑非笑:“比如?”
薑照雪心裡七上八下,顧左右而言他:“比如耍酒瘋,大吵大鬨?”
她是第一次喝醉,並不知道自己酒後狀態是什麼樣的。
岑露白噙笑:“沒有。”
薑照雪鬆一口氣,岑露白又沉吟:“就是……”她一副不太好說的樣子。
薑照雪心提了起來:“什麼?”
岑露白笑意加深:“你抱著我一直說喜歡?”
薑照雪大腦當機:“啊?”
不是吧?不會吧?她說話都結巴了,下意識反問:“喜……喜歡什麼?”
她是酒後吐真言的那種人嗎?
岑露白眸如春日清泉,望著她沒說話。
薑照雪心跳過速,心亂如麻,根本分辨不清岑露白是說笑還是說真的。
她不敢輕舉妄動,以退為進,選了一個最安全的回答:“你是不是在騙我?”
岑露白烏眸靜靜的,像是蘊著什麼,又像是沒有,半晌,淡笑說:“是啊,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