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白說:“是要握筆執卷理春秋的。”
她把玩著她的手,像把玩著什麼稀世珍品。
薑照雪藏不住甜意。
岑露白有時候真的很會說話,一點都不像周媽說的那樣不會哄人,更不像沒談戀愛前感覺的那樣端莊持重,疏冷禁欲。
她動鍋鏟,裝得不為所動:“這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嗎?”
岑露白笑:“事關人類文明,還不夠重要嗎?”
薑照雪忍不住跟著發笑。
被愛的人肯定,沒有人會不歡喜。
她答應:“那偶爾,我也願意促進一下家庭文明的。”
岑露白:“嗯?”
薑照雪用頭碰了一下她的頭,說:“給你做幾道菜。”
岑露白在她耳邊發出很撩人的笑音。
家庭嗎?
“很偶爾就好。”她很容易知足的樣子。
孫青抱著一台落地電風扇走近,看到兩人膩歪在一起的身影,眼尾笑紋擠在一起,悄無聲息地又轉身離開了。
看來有情人是不怕熱的,是她老婆子多此一舉嘍。
“你怎麼又抱出來了?”薑興看到她無功而返,奇怪地問。
孫青揮手,讓他小聲點:“人家不熱啦。”
薑興莫名,還要說什麼,突然福至心靈,不苟言笑的麵上也浮出舒心。
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遲鈍如他都看出了,他這女兒和“女婿”這一趟回來,感情更甚新婚。
他和孫青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都不再前去打擾了。
快七點,飯菜終於都備齊了,大家入座開席。
算是全家人第一次一個不少地碰麵吃飯。薑興看女兒和兒子都成家立業、婚姻幸福,興致很高,少有地多話,拉著岑露白和薑勤風喝酒。
孫青、薑照雪和殷寧看他們高興,便也沒勸阻。
一頓飯吃到夜深。
岑露白陪著薑興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熱的還是醉的,瓷白的兩頰透著些粉,顯露出了些許讓長輩心疼的柔弱。
薑興去洗澡了,薑勤風和殷寧下樓扔垃圾,客廳裡隻剩薑照雪和岑露白。
孫青端著飯後水果出來,打量岑露白,擔心:“要不你們和小風和小寧一樣,在家裡睡一宿,彆顛簸回去難受了。”
“你房間我一直有打掃的,放上枕被就能睡。”她看向薑照雪,狀若隨意地說。
薑照雪知道岑露白酒量沒這麼淺的,但她察覺到孫青隱隱的期待,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她無可無不可,無聲詢問岑露白,岑露白善解人意:“好啊,我回去也沒有安排,你呢?”
薑照雪搖頭。
孫青立刻歡欣:“好嘞,那我去給你們拿枕頭和被子。”
薑照雪點頭。
孫青一轉身就不見人影了。
岑露白敏銳:“媽媽好像很高興。”
薑照雪眼睫微垂:“是呀,研二以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家裡留宿過了。”
她語氣裡蘊著一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悵然。
岑露白眼神靜靜,忽然表態:“我也很高興。”
薑照雪:“嗯?”
岑露白意有所指:“是你第一次讓我踏進你房間。”
薑照雪被轉移了注意力,也恢複了好心情:“你怎麼說得很委屈的樣子?”
“之前來的時候,不是時間都比較不湊巧,沒有機會嗎?”
岑露白但笑不語,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
薑照雪心虛。
“好吧。”她承認,她確實沒那個心思。她牽她手,晃了晃,哄:“我帶你參觀好不好?”
岑露白眼尾輕揚,很大度地頷首。
薑照雪笑成月牙眼。
兩人在孫青出來招呼後進到臥室裡。
說是參觀,但其實屋子不大,並沒有什麼特彆值得介紹的地方。
岑露白撫摸過她少時專用的書櫃、書桌,滿抽屜的獎狀、榮譽證書,卻是眼眸幽深,饒有興致。
兩人最後坐在床上,岑露白環抱著薑照雪,讓她坐在她的懷裡,一起低著頭翻看薑家的家庭相冊。
這是岑露白第一次看到小時候的薑照雪。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她可以是那麼有愛心,那麼喜歡小朋友的人。
一眉一眼,一顰一笑,好像都長在了她的心坎上。
每一張都讓她愛不釋手。
她問薑照雪:“可以掃描打印一本放我們家裡嗎?”
薑照雪好說話:“可以呀。”
她想到了什麼,記仇:“你也都沒有給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噢。”
除了去老彆墅的時候她自己看到的那一張。
岑露白笑意微淡,解釋:“我回岑家以後,很少照相。”
除了每年用來裝扮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全家福。
就像能吃到有錢幣的餃子,有人為你拍照,記錄你的成長,這是被愛著、被期待著的人才會擁有的事情。
她感慨:“看照片能看出來,爸爸媽媽、弟弟都很愛我們小濛濛呢。”
“勤風相機裡其實藏了很多現在的你的照片。”偶爾也會偷偷分享給她。
她是笑著說的,一點不好的情緒都沒有流露出來。
薑照雪卻驀地心酸。
她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總是特彆容易共情、心疼岑露白。
總是能觸摸到她藏得最深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
她在她懷裡轉過身,注視著她許諾:“以後我相機裡也會有很多你的照片。”
“來不及參與你的過去,但會一直是你未來的見證者。”
她已經過了輕易許諾、相信海誓山盟的年紀,但對著岑露白,好像情之所至,這句話很自然地就脫口而出。
岑露白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怔愣,旋即露出一種深晦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