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若遊絲。
薑照雪在幫她擦下巴上的血,一刹那間淚落得更凶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她嗓音裡全是破碎的哭腔。
岑露白心鈍鈍地疼,思維也越來越鈍。
棕茶色的包裙和淺色的座椅上全是鮮紅的血。
那該說什麼?
她少有地運轉不了自己的大腦。
她感覺得到身體在失溫,似曾相識的瀕死感漸漸襲來,意識越來越模糊,有什麼東西卻好像變得漸漸清晰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她還欠薑照雪一個解釋。
她其實不是很怕死的人,可這一次,卻覺得眷戀。
有太多的不舍。
如果這一次,她讓岑挺得逞了,她能給她的濛濛留下些什麼?
除了錢和安全,還有什麼?
至少不該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有些堅持,有些驕傲,在生死麵前突然變得無足輕重。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向薑照雪,調動聲帶,吐露心聲。
“濛濛,”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至始至終。”
她以為她說得很大聲,可一字一句,斷斷續續,其實全是貼近了才能聽見的咕噥聲。
“對不起。”她說:“我隻是覺得,如果她一定要走,那晚走不如早走。”
長痛不如短痛。
薑照雪的淚一串串墜落在岑露白的臉上。
她不在意了,沒有關係的,她不想追究了,她隻想要她好好地,好起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像以前一樣就好了。
她怎麼對她都可以。
她托住岑露白的臉,求她不要說話,求她等好了以後再解釋,可岑露白已經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了。
她憑著最後一點執念,把話說完了。
她說:“如果一定有人要為此買單,那無論是誰,我都不希望是你。”
“你能不能相信我。”
“再相信我一次……”
像你答應過我的那樣。
你明明說了會相信我的。
她眼角滾落出那一日在薑照雪麵前沒有落下的淚。
眼睫仿佛也被淚水加注了重量,壓得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難以睜開。
岑露白的呼吸弱了下去。
雷萍驚慌:“岑總,你彆睡,馬上就到醫院了,再堅持一下啊!”
薑照雪腦袋一陣陣暈眩,喉嚨裡湧上鐵鏽味,整顆心像被撕碎了,挫骨揚灰。
“露白,露白,岑露白,不要睡,不要睡,你起來啊!”
“露白,露白!求你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啊。”
她慌亂地撫摸著岑露白的臉,滿手都是濕的,血與淚混合在一起,聲聲泣血。
岑露白卻隻是安靜地睡著,再也沒有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