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照雪顫睫,眼眸慢慢變得霧蒙蒙又亮晶晶,欲言又止。
岑露白讀懂了裡麵的心疼、驚喜與深沉愛意。
她站起身,微低頭注視著她,指尖順著她秀挺的鼻梁往下輕滑,逗她:“怎麼辦?你一點都不記得,我好像有一點傷心了。”
薑照雪咬唇,眼尾漸漸暈出緋色,抬手握住了她手,在她指節上親了親,軟語:“對不起,是我記性不好。”
岑露白指節微蜷,喉嚨上的小痣跟著微動了一下。
她低語:“就這樣嗎?”
薑照雪無措:“那……那你想怎麼樣嘛?”
分明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
岑露白笑意深了。她就著被薑照雪捉住的手,穿過她的五指,與她十指相扣,帶著她的手,一起攬過她的腰,湊近了,在她耳邊輕聲說:“補償我。”
一字一字,染著欲|念,勾動薑照雪的心弦。
薑照雪心尖顫動。
她望進岑露白的眼底,岑露白鬆開她的手,把她耳邊的一縷細發撩到耳後,親了親她的耳廓。
薑照雪戰栗。
她確認了岑露白話語裡未儘的暗示。
她也不是不想的,隻是之前在醫院,環境陌生,條件也有限,所以她一直放不開。
她遲疑:“可是你的手……”
岑露白吻她的耳垂,哄:“沒關係。”
“你多幫幫我……”
說不清是鬼使神差還是鬼迷心竅,薑照雪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半推半就,護著岑露白的手,縱著岑露白恣意了一番。
窗外雷雨淅淅瀝瀝地下,小區人工開鑿的湖麵上,夏荷微傾,細雨滾落,漣漪一圈一圈地蕩。
很久以後,兩人饜足地躺在床上。薑照雪渾身酸軟,看著枕旁容光煥發的女人,忍不住牙癢癢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壞女人!每次都央她:“濛濛,再來一次好不好?”
每次都以為是最後一次了,結果一次又一次!
她都不知道,這個看上去端莊優雅的正經女人,居然存了這麼多壞心思,壞花樣!
岑露白被咬了,卻一點都不惱,當然,其實也不疼。她用臉頰蹭蹭薑照雪額頭,眼裡像盛著一汪清瑩的水,疏朗地笑。
薑照雪羞赧,輕哼:“你笑什麼?”
岑露白說:“笑你在我身上蓋章,賴不掉了。”
薑照雪怔愣。她在心裡想,傻瓜,有誰會想賴掉你?嘴巴上卻沒有好意思說出口。
她眉眼軟軟的,枕到岑露白的枕頭上,在夜色中與她對望。
相視而笑。
“睡覺吧,晚安。”她啄了岑露白臉頰一下,小心地幫她掖好空調被。
岑露白眼底瑩亮更甚。
“好,晚安。”她應。
她們聽著風聲雨聲、彼此的呼吸聲,漸漸進入夢鄉。
無知無覺中,薑照雪做夢了。
她夢見了明妍,也夢見了岑露白。
明妍又在和她說:“才華在生活裡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她抨擊她:“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
她在說:“你以為岑露白是真的愛你嗎?她在騙你!騙你你懂不懂!”
畫麵一轉,確是岑露白在和她說:“薑照雪,離婚吧,合約時間到了。”
“我不需要你了。”
“我對你沒有感情了。”
“我不愛你了。”
她麵容淡漠,眼底藏著厭倦,是薑照雪從未見過的模樣。薑照雪心臟劇烈地痛了起來,像是靈魂都在被焚燒。
可也隻有那麼一個瞬間,不知道為什麼,下一個瞬間,她就很清醒地意識到:不用信、不必信。
這不過是在做噩夢。
岑露白愛她,愛她的人、愛她的才華、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薑照雪,也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的。
她篤定地叫醒了自己,在急促的心跳聲中清醒過來。
夜雨未歇,芭蕉有聲,岑露白舒展著眉,在她枕邊安睡。
果然,那些都是假。薑照雪在岑露白的枕邊找到了從未有過的心安。
人生中曾路過的所有黑暗與遺憾,與此刻的相擁相比,好像都渺小如砂礫,都可以吹散在雲煙裡。
不必再提,也不值一提。
她湊近了偷偷親岑露白,岑露白沒有醒,像是本能,連痛都未察覺,她伸出傷臂擁她入懷。
薑照雪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她的手,回摟住了她。
窗外風疏雨驟,點滴到天明,薑照雪卻在她的懷裡一夜好眠。
岑露白也是。
她們都知道,長夜過後,明天,陽光一定正當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