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以筠聽到那個聲音, 驚訝地轉過身去。
隻見那正門大敞著,卓然站在門口的那人, 正是多日不見的淩霄。
他身上廣袖的道袍潔白勝雪,隨著他周身的氣場無風自動。他長發儘數束在發頂的高冠中,卓然而立,宛如踏月而來的雲間上仙。
站在他身側, 稍高出他些許的那人,竟通身繚繞著讓人難以忽略的魔息。這人玄衣黑發, 眼中流轉著暗紅色的光芒,竟赫然是個魔修。
五年前去過仙道大會的那幾人,對這人隱約是有些印象的。
這個修為高深到眾人完全探查不出來的魔修,竟就是五年前那個被淩霄從賽場上救下來的、淩霄的那個親傳弟子, 秦將離!
淩霄像是完全看不出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一般, 閒庭信步, 慢慢走了進來。
“找我有什麼事, 雲煥?”淩霄慢條斯理地問道。
若是淩以筠和翟亭深,他們在場的眾人還敢仗著人多勢眾而給他們難堪。畢竟這兩人修為雖高,卻都是正兒八經的仙修, 不會隨意同自己人動手。
但是麵前這人,不僅是個合體期修為的仙修, 居然還敢光明正大地、當著修真界眾人的麵,和一個魔修站在一起。
而更可怕的是, 這魔修的修為這般高深, 在場眾人誰都沒聽說過, 更未曾見過,又有誰能與之為敵呢?
一時間,眾人雖各自心懷鬼胎,但誰都不敢顯露出來。頓時,四下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雲煥一時間,也什麼壞都沒敢說出口。
淩霄慢慢走到了他的麵前。
“我問你話呢。”
“你……你……”
雲煥聽著身後鴉雀無聲的,麵對著麵前這個不僅修為高深、看起來還一點都不會痛自己講道理的人,一時間啞口無言,想要說話,卻一個字在舌尖盤桓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下一刻,淩霄鏘然一聲抽出了秋水劍,沒進了雲煥的胸膛。
雲煥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剛才對著我師兄,什麼都敢問,現在我來了就不敢問了?”
淩霄的聲音清冽動聽,泠然如清泉自心間流過。但是在場眾人,無不在他聲音出口的瞬間,心涼了半截。
這驟然而來的兩個人,就算要像現在殺雲煥一般,將在場眾人殺個乾淨,也是分外容易的。
隻看他有沒有這層想法了。
淩霄動作乾脆利落地將長劍從雲煥胸膛中抽了出來。
“……師弟?”淩以筠連忙走上前去。
淩霄一抬手,將淩以筠擋在身後。
他垂眼看向在場眾人,問道。
“諸位看見了,我勾結魔修,還殘殺道友。現在誰有意見,大可以提出來。”
眾人看著他,寂然無聲。
仙魔之間已有數千年沒有任何聯係了。在場眾人不僅從沒有經曆過與魔修交手,更沒見過修為如此駭人的魔修。
他們就算是不忌憚淩霄,也要忌憚他身後的那位。
淩霄勾了勾唇,露出了個涼嗖嗖的微笑。
“如果沒有意見,那麼此後便要聽我號令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有什麼想法,也都藏心裡去,彆表現出來。”淩霄說道。“我提醒你們這一點,是為你們的性命著想。”
說著,他抬手,施展了一個法訣,將秋水劍上沾染的血液清理了個乾淨。
他抬腿,將足邊雲煥的屍體踢遠了些,免得擋住了自己的路。
他轉身看向淩以筠。
淩以筠愣了愣,繼而對著淩霄放鬆地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了便好。”
接著,他感受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秦將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抬眼看向秦將離,神情頗為溫和。
“回來了就好。”他對秦將離說道。“比五年前走的時候,長高了挺多。”
秦將離的視線落在了他擱在淩霄肩上的手上。
淩以筠頓時會意,頗有顏色地將手從淩霄的肩膀上拿了下來。
“師弟此番回來,可是為了北邙山中之事?”淩以筠問道。
淩霄微微一點頭。
“我得消息的時間稍早些。”淩霄說道。“半途上才收到師兄發來的信件。”
淩以筠點頭:“早些來自然是好,這邊我已經有些應付不來了。”
淩霄側目,瞥了一眼旁側安靜如雞的眾人。
離他最近的那幾人竟紛紛低下頭去。
淩霄冷笑了一聲。
“沒必要同他們廢話。”淩霄說道。“至於北邙山中之事,我如今有一些頭緒,想必能夠解決。”
淩以筠沒想到淩霄這般成竹在胸,一時間有些驚喜:“那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