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周圍都寂靜了幾分。
嘉悅朝話語聲傳出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銀霓紅細雲錦廣綾繡著大朵合歡花旗裝,頭上戴著成套紅寶石簪釵的少女朝這邊看來,麵上很是不忿。
嘉悅正想問問她是誰,旁邊隨侍的蘇嬤嬤上前一步道:“那是來自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庶妃,年幼入宮,如今享妃位份例。”
嘉悅點點頭,頓時明白了。這博爾濟吉特氏年幼即入宮,到了現在,看樣子也不小了還未正式冊封,隻享妃位份例,必定是家世一般又不甚得寵的。現在這麼巴巴的上來給她難堪,也不知是誰給她的勇氣。
梁靜茹嗎?
蘇嬤嬤說話的聲音不小,一樣的嬪妃們都聽到了,嘉悅能想到的她們自然也都知道。
明擺了這博爾濟吉特氏是個不受寵的庶妃,如今卻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挑釁新入宮的貴妃,因此一時間,少不得有人投給她嘲笑和憐憫的目光。
博爾濟吉特氏自然也感受到了,因此看向嘉悅的目光更加氣憤了,臉都漲的紅彤彤的。
嘉悅一個眼神也沒給她,隻是瞟了剛從長春宮內迎出來的宮人一眼,問道:“本宮記著,宮裡頭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辰是辰時?”
那宮人雖名為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其實是康熙安排到皇後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得罪嘉悅這個新封的貴妃。
她恭恭敬敬的道:“回貴主子的話,確是辰時。如今,也正是辰時。”
嘉悅回頭瞧了博爾濟吉特氏一眼,見她仍舊不忿的盯著自己看,又道:“那這樣一來,博爾濟吉特氏說本宮請安遲了,便是汙蔑本宮了。還有,不知宮規裡頭,哪一條規定了,妃嬪不能坐肩輦?”
博爾濟吉特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仍舊強忍著。
皇後宮裡的宮人仍舊恭恭敬敬的垂著頭,道:“回貴主子的話,沒有。”
嘉悅點點頭,抬腳就往長春宮裡頭走,瞧著竟不像是要責罰的樣子。
見狀,博爾濟吉特氏鬆了口氣,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又在心內暗恨自己太過衝動。
嘉悅並不是不打算在後宮眾人麵前立威,隻不過現下是在皇後宮門前,縱然皇後不得寵,她也不能踩著皇後的臉麵給科爾沁的妃子臉色看,否則傳出去,旁人還不定怎麼說她這個貴妃不敬中宮呢!
入了長春宮正殿,嘉悅首先瞧見的便是端坐在主位上的皇後赫舍裡氏。
說是端坐,其實一大半身子都倚著靠背。她麵色瞧著紅潤,神色卻十分萎靡,穿著一身兒明黃色的金羅蹙鸞旗裝,珠翠滿頭,很是華麗,不過人人都能看出來是病懨懨的。
嘉悅打頭兒行禮請安,嬪妃們亦跟在後頭出聲兒請安的,霎時殿內聽著有些熱鬨。
皇後的聲音有些喑啞:“免禮,都起來。”
隨後賜了座,嘉悅坐了右手第一位,緊跟著坐在後頭的是個穿著淡紫色如意緞繡旗裝的女子,容貌不算很美,難得的是那一身溫婉的氣質,淡雅如蘭,應當就是皇長子和皇長女的生母,榮嬪馬佳氏。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是個濃眉大眼,長相明豔的女子,一身緋紅色銀朱繡金祥紋鑲邊的旗裝,頭上戴了點翠和紅寶石的簪子,很是華貴,不過倒也襯她。
能和榮嬪馬佳氏分庭抗禮,必然是也是嬪主,宮裡頭隻有兩位嬪主,溫婉的是榮嬪,明豔的必然是惠嬪納喇氏。
“昭貴妃昨兒才入了宮,住得可還習慣?”皇後開口問道,隨即咳了兩聲兒。
嘉悅笑著答道:“自然是習慣的。”
皇後點點頭,又道:“這景仁宮是皇上特地為你選的,位於東六宮之首,離乾清宮又近,景致也好,你若是不習慣,本宮還真不知道要為你挑選什麼樣的宮殿了。”
嘉悅聽了這話,內心嗬嗬噠。
赫舍裡氏這是要突出自己多麼受皇上寵愛,以此來讓後宮諸人對她羨慕嫉妒恨,順便再在康熙那兒給她上點兒眼藥。
隻是,她出身世家大族,初封貴妃,宮裡嬪妃家世都不如她,位份也沒一個比得上她的,唯有一個博爾濟吉特氏來自科爾沁,是特殊了些,不過康熙肯定不允許再有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位份太高,所以說,即使皇後再怎麼挑撥,身份上的差距,就足夠這些嬪妃們清醒了。
皇後怕不是失寵多年,眼見著宮裡來了個處處比她強的貴妃,嫉妒衝昏了頭腦?
嘉悅摸了摸手上的護甲,隻道了一句:“得皇上憐惜,臣妾又怎會嫌棄,旁人隻怕都沒有這樣的恩典呢!”
說完,又瞧了瞧長春宮內的布置,道:“臣妾瞧著娘娘宮裡的布置,略有些陳舊了呢,娘娘再儉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呀!皇上給臣妾宮裡挑了一尊紫檀座掐絲琺琅的熏爐,樣子很是彆致,是從皇上內庫拿出來的呢!改日,也應當請皇上來給您挑些好的來呢!”
你不是想表現皇上有多寵愛我麼,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說了與你聽,也省得你巴巴的言語上算計我!
皇後的確是被氣著了,雖說她潛坻的時候已經失了寵,但也沒人敢在她麵前說這樣挑釁的話語,沒人敢明明白白的挑出來說“哎呀,皇後娘娘您宮裡的東西還沒我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