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與其問臣妾,不如去問問佟妃, 明知自己懷有身孕, 卻不及時告知皇上, 明知自己有身孕,卻冒著大雪來看望與她素無來往的臣妾,明知自己有孕, 向臣妾討要簪子時還穿著幾寸高的花盆底鞋,親自來拿。臣妾雖未曾有孕,卻也見過額娘懷著弟弟時小心翼翼的樣子,佟妃如此作為,臣妾實在不解。”
嘉悅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隨後抬眼看了看臉色陰沉的康熙,委屈道:“分明是佟妃自己不關心龍胎,如今在景仁宮出了事兒, 便要賴在臣妾身上了,臣妾實在冤屈!”
她咬著蒼白的唇,眸中帶著幾分水光, 表情委屈而又義憤填膺。
康熙瞧著她這樣一副委屈而又不得不忍著眸中淚水的小女兒情態,一時心軟起來,加之他在承乾宮裡放了好幾個探子,深知嘉悅寬厚的本性, 並不曾真的懷疑過她, 便略哄道:“朕不是懷疑你, 隻是問問罷了, 畢竟佟妃是在景仁宮出了事兒,若不說清楚,隻怕明日闔宮上下都以為是你害了佟妃流產,於你名聲有礙。”
“臣妾知道了。”嘉悅垂了垂眸,複又抬起頭來看著康熙,目光憐憫,“臣妾現在去瞧瞧佟妃,雖說是她太不小心,可終究驟然失了孩子,想必她心中也難受。”
“朕隨你一同去瞧瞧她。”康熙歎了口氣,挽了嘉悅的手朝外邊走。
嘉悅邊走邊想,名聲有礙……難不成,佟妃是為了壞她的名聲,然後叫康熙懷疑她,讓她失寵?
不對,即便是想要她失寵,佟妃也不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而且這計謀如此粗略,佟妃,除了這些,必定還有後手!
隻是,不知道後手是什麼?
進了偏殿,撲鼻而來的便是一陣陣香風掩蓋下的血腥味,一排又一排的宮女匆匆忙忙的走進走出,見到康熙和嘉悅也隻是匆匆福身行禮,然後快速的離開,旗裝下擺也隨著主人的行動翻滾得厲害。
因著下雪,屋子裡不甚明亮,偏殿裡也是烏壓壓的,陰沉得很,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你叫了承乾宮的宮人來侍候?”康熙瞧著從身邊走過的幾個宮女,覺得有些臉熟,便出身問道。
嘉悅瞟了她們一眼,道:“臣妾這不是怕佟妃娘娘疑心是臣妾要害她,索性把承乾宮的宮人全都叫了來,也讓她安心些。”
康熙讚賞道:“這很不錯,自己宮裡的宮女在,她也不會思慮太多。”
嘉悅哼了一聲“臣妾可是自打知道她來景仁宮時,便已經讓身旁的宮女去承乾宮叫人了,今兒雪大路滑,臣妾是不想讓佟妃在臣妾這兒出什麼事兒,免得賴到臣妾身上。”
嘉悅原本隻是看著佟妃身旁帶著的宮女少,怕她一出景仁宮,或摔著或碰著,指不定是不是要賴在她頭上,所以叫身邊的宮人去承乾宮叫了人,原是為了以防萬一,現在卻成了證明她清白的證據之一了。
“隻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皇上您一來,就拽著臣妾問,臣妾又驚又怕,怎能回答得出來?您瞧,您把我手腕都弄青了…”嘉悅說著,又把手腕露出來給康熙看。
原先白皙的手腕上,被人用大力硬是掐青了好大一圈,映襯著周圍的皮膚,瞧著甚是可懼。
康熙瞧著略有些心疼,小心的扶著她的手腕看了看,然後隨手喚了一個宮女,吩咐道:“你去太醫院去取一瓶上好的白玉膏來,回來給貴妃抹上。”
那宮女領了命要出去,又被嘉悅攔住,“不必跑那樣遠的路程去太醫院,本宮庫裡也有幾瓶白玉膏,你去正殿找錦書,跟她說是我本宮要的便是。”
嘉悅一邊在佟妃躺的屋子外頭等著宮女拿傷藥來,一邊裝作不經意豎著耳朵聽二人的對話。
佟妃看見隻有康熙進去,必然會猜想嘉悅被訓斥或者禁足了,然後,狐狸尾巴怕是要露出一半來了。
嘉悅猜的沒錯,佟妃迷迷糊糊看到康熙進來的時候,還特意睜大眼睛看了看他身後嘉悅有沒有跟進來。
她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攥著,緊咬著牙齒,感受著腹中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
看到隻有康熙一人進來,她的眸中泛起了
興奮的光芒。
慘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來,她的手緩緩移到自己的腹部,那疼痛,似乎也不是很痛了…
鈕祜祿嘉悅,你也不過如此!
僅僅這樣小,這樣粗陋的一個計謀,皇上就懷疑你了,你是生得美貌,又出身名門,還是先帝欽定的繼後……可是皇上不信任你,你就永遠彆想登上那個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