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
廢棄神廟中
微涼的夜風,吹得校服外套獵獵作響,雲雀交叉雙臂靠在門柱上。他抬手打了個哈欠,臉上表情也是懶洋洋的。
雲雀的站姿很隨意,就像一隻正在打盹的獅子。看上去懶噠噠,實則牙尖齒利領地意識極強,隨時可以將來犯的敵人通通咬殺。
雲豆落在他頭上,歪著腦袋,打量著麵前的龐然大物。
雲豆視線的方向,跪坐著一位全身被繃帶包裹著的巨人。
巨人正用拘謹的姿勢跪坐著,是那種很正統、很標準、也很累人的姿勢。雲雀討厭任何形式的束縛,從沒用過那種坐姿,也不明白第一個發明那種坐姿的人,是基於怎樣的自虐心態。
繃帶巨人的現代語並不熟練,每說一句話都要反複思考。可能是因為詞彙量有限,他講得故事空洞又無趣。
“百年前,到處都在打仗,我所在的番隊接到上級命令去剿匪,可我們趕到指定地點後,麵前的敵人,並不是窮凶極惡的盜匪,而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
雲雀挑眉道:“任務錯誤?”
“不。”繃帶巨人緩緩搖頭,“那裡確實有一些盜匪,為首的是幾名無惡不作的浪人。那些浪人流竄到當地,殺光村裡的男人,霸占他們的女人,把孩子訓練成像他們一樣的惡棍,還威脅當地老人做他們的幫凶。”
繃帶巨人緩緩道:“他們聽說軍隊來平亂,就將老弱婦孺擋在前麵。”
雲雀似乎不能理解,“那些村民就這樣逆來順受,不反抗嗎?”
繃帶巨人短促的笑了一聲,像冷笑,又像嘲笑,反正不是好笑。“我們不忍心傷害村民,就收留他們在軍營,準備剿滅盜匪後放他們回家。”繃帶巨人的聲音越來越冰冷。
雲雀意識到,這些軍人一時心軟,恐怕沒什麼好下場。
果然繃帶巨人說:“那些人背叛了我們。”
雲雀挑眉,“所以你是人?”
“曾經是,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變成這幅模樣了。”繃帶巨人似乎有些失落,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非常巨大的手,巨掌張開,能輕鬆握住三個成年人。
繃帶巨人緩緩解釋道:“我是當年枉死的戰友凝聚而成的魂靈,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一邊守護,一邊憎恨著我守護的人,這份憎恨使我腐爛。直到我再一次被我守護的人類拋棄,我被驅逐了,從我守護了百年的地方……”
繃帶巨人語氣陰森,身上不斷冒出黑色的怨氣。
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似乎更濃了,還摻雜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雲雀皺眉,“你變成怨靈了?”
前段時間為了找鬼打架,雲雀光臨了領地內所有鬼屋,怨靈的味道非常容易辨識,那種腐爛的惡臭,聞過一次就記憶猶新。
繃帶巨人沉默半晌,“……就快了。”
“你找我,是想讓我咬殺你?”
出乎意料的,巨人竟搖搖頭,“我以為你是這裡的守護神,想請你淨化我。”
雲雀嗤笑一聲,“讓你失望了,我是人類。”
繃帶巨人笑了一聲,宛如春雷乍響,“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類,你身上已經有信仰的力量了,這個地方標記了你的氣息,所以我才誤會了。明明是人類,卻有了神靈的氣息……”
雲雀活動一下被冷吹得僵硬的身體,轉身離開。
“養好傷,等著我來咬殺你。”
巨人呆呆看著他的背影,那麼瘦小,似乎一隻手就能捏碎,可是……
“人類,你要收留我嗎?”
雲雀沒有回答,但不拒絕就是答應了吧。
…………
第二天,風紀委員辦公室迎來一位小小的客人,一身筆挺西裝的家庭教師裡包恩。
雲雀正在審批文件,百忙之中看了裡包恩一眼。
“有事嗎,小嬰兒。”
裡包恩自顧自地坐下,“六道骸越獄失敗,被複仇者關入水牢。”
雲雀挑眉,“那又如何?就算那家夥被關在連聲音和光都到不了的地方,也與我無關,我們並不是友好關係。”
裡包恩壓低帽簷,“雲雀,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嗯,我很博學。”委員長說。
裡包恩嘴角抽了抽,和雲雀兜圈子完全是浪費時間。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裡包恩跳到桌上,和雲雀對視,“我想邀請你成為阿綱的守護者,彭格列十代目的雲之守護者。”
雲雀單手撐著下巴笑,“給我一個答應的理由。”
裡包恩皺眉,“你果然知道彭格列的事。”
雲雀並不排斥再次成為守護者,畢竟彭格列指環很好用,彭格列的名號在黑道也很吃得開。草食動物雖然有點煩,違反風紀,製造混亂,破壞學校,喜歡群聚,又很吵鬨……
嗯,還是拒絕吧。
於是裡包恩鬱悶了,鼓著包子臉無功而返。
他說:“過兩天,彭格列會派人找你談。”
…………
不出所料,彭格列派來談判的人是沢田家光。
沢田綱吉的神秘父親,彭格列九代的門外顧問,一個深藏不露的男人。
談妥條件後,雲雀從彭格列訛到各種好處,忽然有種翻身做主揚眉吐氣的感覺。
上輩子被裡包恩用“可以和強者交手”的理由騙進彭格列,雲雀每次回想,都覺得自己當年真傻!彭格列禁止自相殘殺,能看得上眼的強者幾乎全是窩邊草,一個都不能咬殺!
和彭格列取得共識,雲雀開始了遲來的報複。
雖然罪魁禍首六道骸已經得到報應,但慘遭拔牙的風紀委員不能這麼算了。
一天前,六道骸的兩個手下回到黑曜,和庫洛姆順利見麵。
雲雀與六道骸有很多理念不合,但也有相同的部分,比如護短,對自己的東西非常愛護。作為少數被六道骸愛護的人,這三人就是明擺著的軟肋啊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