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離開後就失憶了。
太宰打電話確認過,織田作隻記得與自己有關的事,徹底忘了雲雀和中也的存在。魔女將所有不合理的記憶強行合理化,無視一切規律與法則,將人類玩弄於股掌之間,以他人的痛苦為樂,無愧為世間惡意的象征。
“真奇怪,我印象中的福音書不是這樣的。”
太宰合上手中的黑色硬皮《福音書》。
他雖然是無信仰者,也曾因為好奇,過與神學有關的書籍。
——尤其是關於荒神的。
《福音書》應該是以記述耶穌生平與複活事跡為主的書籍,通常指《新約》中的內容,也有人專指四福音書。不同的基督教教派,對《福音書》的內容有不同的看法,也有許多重要文獻遺失在時間長河裡。但這本書,顯然不屬於遺失的部分,它更像一本預言書,記載著一個有精靈、有鬼族、有魔法師與劍士的奇幻世界。
太宰揉了揉眼睛,心道:莫非魔女來自異世界?這算不算夾帶私貨?
“呼……呼……混蛋太宰……遲早乾掉你……”
慘遭點名的太宰治歎了口氣,看向鼾聲傳來的方向。
在他的臥室裡,在他的大床上,某個小不點黑手黨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地盤。枕著他的枕頭,蓋著他的毛毯,一隻腳還踩在他小腿上。幸好床夠大,中也就算攤平手腳也占不滿兩米的床,太宰才能守住最後三分之一的床位。
太宰捏了捏鼻梁,“做個沒心沒肺的傻子真好啊,chuuya~”
某些小狗嘴上說“我要盯著你不讓你睡覺!”身體卻很誠實,仰麵朝天睡得比誰都香。反倒是太宰,老老實實喝咖啡保持清醒,他非常討厭被魔女操控的感覺,寧願硬扛著不睡覺,也不想再次被洗掉記憶。
雖然但是!
當你想睡卻不能睡的時候,一隻暖呼呼的“小狗”躺在你身邊打呼嚕,這也太考驗意誌力了!
堅持住太宰治!你可以的!
再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再有四個小時就上班了!
——我愛上班,上班使我快樂!
中也的生物鐘很準,掐著上班的時間醒了,正對上一雙幽怨的熊貓眼。
中也恍了下神,“誒,我回來了?”
在中也的世界,十五歲的太宰治已經擺脫繃帶,用兩隻眼睛直麵生活了。這邊十八歲的太宰治卻還纏著一隻眼,工作時像病嬌發病,下班後思考生存與死亡,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多喘一口氣就要累死他了。
才十八歲,就把自己活成了活不起的模樣。
儘管如此,中也還是認出他了。
不是靠眼睛,也不是靠分析,是靠太宰絕不承認的某些羈絆。
“Hi~中也早安,昨晚睡得好嗎?讓我想想,是哪隻小狗先說熬夜的~”太宰重新纏上一隻眼,昨天和中也搶浴室,洗臉的時候把繃帶拆了,後來吵著吵著就忘記封印眼睛了。
太宰宣布:“這次的賭約是我贏了,現在我命令中也給我做早飯!”
“哈?我隻說熬夜,誰跟你打賭了,這次不算!”
嘴上拒絕,中也還是去準備早飯了。
就算太宰願意做,中也也不敢吃,吃了也走不出這個大門!
某人明明能做出美味的料理,卻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非要把正常食物變成黑暗料理,是對味蕾與生命的雙重謀殺!吃完宰式料理,就好像正麵挨了一套黯然**掌,你會覺得活著也沒啥意思,毀滅吧,趕緊的!
如果能在死前乾掉廚師就死而無憾了!
……
不怕燙的中也喝完了熱牛奶。
貓舌頭的太宰還在努力吹他的蟹肉粥,一邊吹一邊感歎——我似乎很容易被“珍惜生命的人”吸引,身邊比較親近的家夥全是這個類型。比如麵前這位係著圍裙的居家款荒神,比如堅持不殺原則的織田作,比如會為死人製作人生記錄的安吾……
他們都是矛盾又鮮活的生命,都是與我截然不同的存在。
反麵典型就是芥川,不會珍惜自己的人,連垃圾都不如。
“喂太宰,吃飯的時候彆想七想八,快吃!”
“中也你好煩,又不是我老媽。”
“(⊙o⊙)誒?你這家夥竟然有媽媽!”
太宰敲碗,“喂,這種說法太失禮了,我是人類,我當然有父母。”
“哦,那抱歉啊,這個荷包蛋給伯父伯母賠罪吧。”中也把糖心荷包蛋推給太宰,用最誠懇的表情說:“真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你是像流星一樣墜入地球的掃把星人,為了不被當成異類,拚命把自己偽裝成人類呢。”
太宰沉默半晌:“中也,你的吐槽越來越犀利了。”
中也抱拳拱手:“彼此彼此,你的體術也有進步。”
太宰:“我們一定要互相傷害嗎?”
中也:“那你先認輸。”
太宰瞪大單眼,“你要臉嗎?你才是輸多贏少,憑什麼讓我認輸!”
比瞪眼中也是不會輸的,畢竟他有兩隻眼睛!
中也清了清嗓子,用有氣無力的腔調模仿太宰說:“強勢的一方不肯釋放善意,卻要求弱勢的一方先妥協,這也太狡猾了。難道要我永遠低著頭,靠你的憐憫過活嗎~”這個宰式尾音,就模仿的很靈性!
太宰有些搞不清狀況。
中也得意的笑:“這是你的原話。”
太宰:“……”
太宰想掀桌子,他用腳趾想都知道這段話是在指控誰!
——出息了我的小矮子,你在暗示我和森先生一樣?
——很好,你成功惡心到我了!
等太宰接到部下的電話,他又被傷害了。
他好不容易布局抓到的Mimic成員全死了,最後一個活口也被芥川滅口。線索全斷,白忙一場,太宰本來就一宿沒睡,這會兒黑氣都快破體而出了,見到不知悔改的芥川,抬手就是重拳出擊!
雖然太宰經常被中也打飛,但他打飛芥川還是沒問題的。
中也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他不會在太宰教訓部下的時候插嘴。而且這個18歲的乾部太宰超凶,如果說15歲的太宰還有一點少年人故作老成的可愛,18歲的太宰已經脫胎換骨了。
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氣勢不輸森先生。
太宰隻會眾人,“把屍體抬走,從裡到外全部檢查一遍,鞋底的泥土,口袋裡的殘留物,衣服上沾到的汙漬,還有胃裡殘存的食物全部送去鑒定,不要放過任何線索。”
“是!”
太宰冰冷的目光,一下一下戳在芥川身上,“我說過很多次了,將敵人撕碎不是你全部的力量,做事之前多動動腦子,你以為黑手黨隻是一群逞凶鬥狠的暴徒嗎!”
中也摸摸鼻子,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太宰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輕蔑道:“你以為你是中也嗎,中也的力量可以粉碎一切陰謀,你行嗎?你配嗎?”
中也:“???”
慘遭點名誇獎的中原中也預感此事並不簡單!
果然,芥川眼中燃起熊熊鬥誌,“在下聽說過中原中也這個名字,他是太宰先生的搭檔,是港口黑手黨的最強異能者!”少年咬著牙一字一頓,“如果超越他,就能得到太宰先生的認可嗎!”
太宰挑眉,“彆做夢了,中也是你一百年也高攀不起的人!”
芥川眼中的火苗更旺了,“在下一定能做到!”
中也:“……”
謝邀,有被燃到,但能不能彆帶上我?
…………
另一邊,失憶的織田作之助按照原計劃調查阪口安吾。
他的第一站,是港口黑手黨用來洗錢的會計所。阪口安吾三年前加入組織,曾在這個地下資料室工作過一段時間,這裡也是唯一保留著“阪口安吾”個人信息的地方。雖然這麼說,但有價值的情報太少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兩年前安吾曾在歐洲出差,可能是那時候與Mimic產生了交集。
織田歎了口氣,“雙麵間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