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點頭,他有些糾結,半晌才喃喃道:“奴才原不想說的,隻是擔心對主子不利,故而說出來,您自個兒決斷。”
原本潮平的身份就有問題,這樣的情況一出,他有些敏感。
薑照皊就道:“你多注意觀察著,若有任何意動,就直接過來稟報。”
她怕死,不想再出現上次的落水事件。
上次隻不過是小嘍囉,對她就有這麼大的傷害,作為她的身邊人,若是真想做點什麼,她是無法抵擋的。
這麼一想,薑照皊不禁輕歎。
潮平忠心耿耿,凡事以她為先,然而經過上次事件之後,她也沒辦法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了。
亦或者是身邊這些伺候的奴才,真的能夠要她的命。
“你隻關注著,旁的不須多管。”薑照皊叮囑一句,轉而又說起旁的來:“他可曾跟外界接觸過?”
這是最重要的一點,若是接觸過,那就隻可錯殺,不可放過,若是沒有接觸過,便罷了。
魏珠搖頭。
他們日日都在一起,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說起來也是,他們這些太監住在一處,既是互相幫扶,又是互相監督。
薑照皊這才道:“那你盯著便是。”
一道相處這麼多年,若是為這點小懷疑傷了情分,也挺不好的。
不光她在觀察著,就連康熙也在盯著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盯著就沒發生什麼事,潮平漸漸的恢複平常,又是他往常那個死樣子。
魏珠看的氣餒,難不成他確實看錯了不成。
這眼瞧著就春去秋來,漸漸的連臘梅也開了,潮平依舊沒有任何異樣。
魏珠覺得心裡燒的慌,說到底,他在背後告狀,這心裡就是虛的,畢竟翊坤宮不興這一套,背後構陷,娘娘往往不聽。
等開春的時候,康熙說的要下江南,終於開始了。
坐在船上,薑照皊不禁想起,當初坐渡輪的時候,她那憨批的表現。
之前讀大學的時候,喜歡在長江大橋周圍玩,有一次就說從來沒有坐過船,跟幾個好同學,一道買了小零食,打算體驗一把。
然而可憐巴巴的是,那日恰巧下了雨,她又穿著熱褲,凍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啃著鴨脖,想要取暖可真是太難了。
現在倒不是如此,當初在鬆花江上都沒有凍著,現下春暖花開,自然也不會。
到底是不一樣的心情了。
薑照皊披著披風,手裡拿著玉盤,笑吟吟道:“來,下棋?”
她笑的如沐春風,看在康熙眼裡,卻惡魔極了,跟她下棋是真的累,要有贏有輸,還得贏的艱難輸的漂亮,這多難。
“要不,你去尋白蘇下棋。”康熙委婉拒絕。
薑照皊就笑:“她不會下棋,贏的沒意思。”還是跟康熙下棋有意思,跌宕起伏,她的瞌睡都能跑完。
康熙想了想,還是陪她下棋,就當是玩了。
兩人你一局我一局的,薑照皊被喂招喂多了,漸漸也看出一點門道,能夠認真廝殺一兩道了。
等到江南的時候,康熙就沒那麼抗拒跟她下棋,反而有時候無事,也會喊她一道玩。
最近兩人都有些沉迷下棋,越玩越有意思。
薑照皊手裡撚著玉白的棋子,看著他不禁笑了,落子之後,笑吟吟道:“您輸了。”
這是頭一次,她用自己的能力,贏了他。
可以說,真的不容易極了。
康熙也有些詫異,認真的看著期盼,頭一次心悅誠服。
“是,朕輸了。”
說著兩人又下起來,她不必顧忌他的心情,可以隨意輸贏,這樣要酣暢淋漓些。
像是他學會那些輸的痛快贏的糾結那些招數,都是跟臣子學來的,在清仁貴妃身上用的時候,難免知道臣子的不容易。
江南風景好。
一句話,說不儘的感覺。
古時候的江南,更有自己的韻味和獨特氣質,薑照皊有些樂不思蜀。
康熙駐蹕在江寧織造府,由李煦接待,作為康熙的奶兄,他手裡的權利很大,薑照皊瞧著他如今尚年輕,瞧著卻成熟穩重,話不太多,偶爾說一句,都在點子上。
可見康熙任用他,也不是任人唯親。
個子不高,容長臉,微闊的口鼻,顯得他有幾分實誠了。
但是能做到這個位置上,說他實誠,薑照皊是一百個不相信的。
“唔。”這是什麼,挺好吃的。
薑照皊笑了笑,這才看向一旁的胤祐,笑吟吟道:“你愛不愛吃。”
她點頭,自然也是愛的。
如今已經六歲了,胤祐生的高,小時候生的不好看,這長大了愈發精致,小臉白生生的,五官也精致,再加上金尊玉貴的養著,更是好看極了。
“這也是豆腐嗎?”胤祐昂著頭問。
薑照皊笑了笑,柔聲道:“是。”
這東西好吃,胤祚也吃了不少。
胡鬨了一會兒,康熙就板著臉道:“耽誤了許久的功課,不許拉下了。”
跟催命一樣,胤祚、胤祐兩個小家夥習慣了,乖巧的做功課去了。
看著他這麼凶,薑照皊就道:“他們知道自覺,您就不必催,偶爾鬆散一點,也不算什麼。”
再說這大清規定,小兒都是從六歲開始讀書的。
兩人這提前泡在書裡頭,也沒打算叫他們真學出點什麼來,就想著提前啟蒙罷了。
不得不說,這提前教,還是有用的。
胤祐能自如切換好幾門語言,比她都強,有時候過來問她一些問題,她都不知道。
隻好也跟在後頭學語言,這不是容易的事,她現在年歲大了,語言學習能力沒有小孩子好。
好在一一扛過來了,特彆先學習口語,倒也還好。
日日捧著書來背。
康熙喊他們做功課去,薑照皊想了想,也跟在後頭去了。
她這些日子落下的進度有點多,若是跟不上了,到時候連兩個孩子都比不得,那豈不是丟麵。
薑照皊覺得,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偶像包袱的。
想做孩子的依靠,做他們心目中無所不會的英雄。
就算有不會的,也可以靠自己的意誌力學會。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生四個孩子,並且跟他們一起成長。
“這裡你們是怎麼學的?”薑照皊問。
她不懂就去問兩個孩子,兩人就儘職儘責的給她說,就擔心她不能很好的理解,甚至掰碎了講。
有時候胤祐還會安慰她:“額娘,您要是學不會也不打緊,以後就報兒臣的名字,告訴他,您的女兒胤祐,比您厲害多了,叫她來找兒臣。”
有仇她來報。
可以說是貼心的小棉襖了,薑照皊被暖的一塌糊塗。
等到午間小憩的時候,她就溫柔道:“你來跟額娘一道睡。”她那充足的母愛都要溢出來了。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睡覺期間,胤祐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給她蓋完被子之後,就又躺下睡著了。
一共蓋了兩次。
這麼大點的孩子,都知道幫她蓋被子了。
薑照皊心裡漲的滿滿的,突然就知道,孩子那澄澈的心靈,到底有多溫暖人心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熟睡的胤祐。
孩子睡著的時候,都是小天使,她也不例外,甚至看著自己的孩子,還有一定的美化。
那更是好看的一塌糊塗。
薑照皊用視線細細描繪,突然間就有些愧疚,不得不說,她虧欠幾個孩子挺多的。
並不如其他人一樣,把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得。
反而有些許的放任。
像是胤祉,打小就是個乖孩子,榮嬪又管的嚴,更是跟個小大人一樣,行禮問安都一板一眼。
“啾咪。”偷偷的在胤祐臉頰上親了一口,薑照皊將她摟到懷裡,也跟著閉上眼睛。
她睡不著了,就抱著她想事情。
對於她來說,這樣的時刻,顯然是有些珍貴的。
薑照皊總是在追著康熙跑,亦或者是忙自己的事情,這些都過了,才會去關注孩子。
想了想,她真的心裡軟軟的,決定對幾個孩子好一點。
然後康熙就發現,整日裡追著他晃悠的清仁貴妃不見了。
“可是尋著什麼美人了?”他有些疑惑的問梁九功,對方趕緊搖頭,細細將觀察到的說了。
早先他就關注到了,隻是萬歲爺沒發現,他就沒有明說。
康熙有些疑惑,突然間這麼關注孩子,這不像她了。清仁貴妃最愛的是自己,不是他,也不是孩子。
她首先活出自己來,這才會吸引到他,這才讓孩子變得這麼優秀。
這也是他剛勘破的道理。
“去跟清仁貴妃說一聲,明兒帶她看桃花去。”康熙隨口道。
這些日子忙的夠嗆,索性出去溜達溜達散心。
梁九功躬身應下,趕緊往清仁貴妃住的菡萏院去了,到的時候,就見她正陪著孩子踢毽子,就溫聲將康熙的話說了,這才退下。
“去賞桃花?”薑照皊有些疑惑,衝著守門的小丫鬟招招手,笑吟吟問:“你可知哪裡?”
小丫鬟就細聲細氣的回:“許是南郊那一處,約莫有上百畝,每年春日的時候,許多人去玩的。”
“行,知道了。”薑照皊揮揮手,示意她下去伺候,這才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一枝斜進來的桃花,這點子粉紅,在春日是特彆溫柔的。
特彆京城還在冰封著,江南的桃花就開了。
前兒來消息說,又下冰雹了,砸壞了好多莊稼。
百姓可真難,她若有若無的歎氣,半晌才打起精神,想想明兒穿什麼好,畢竟這出去要在漢人堆裡混,自然要給皇家撐起場子的。
想了想,還是選了明製襖裙,外頭加一個褙子,這樣的話,也好說一句尊重漢人文化。
其實就是她想穿了。
並且很有穿大氅的心,這衣袂飄飄了太仙了,然而不成,到底跟現在的形製不符,她擔心對方覺得她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這就不好了。
她住的這個小院,看似平平,實則裡頭挖了個荷塘,現下小荷才露尖尖角,還挺有意境。
而這處宅子,她估摸著,就是專門給康熙建的,將江南水鄉的婉約,和皇家氣派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她瞧著還挺喜歡的。
隻是他們一走,這宅子又閒出來了,想想康熙南巡次數,她覺得這又不虧。
能住不少次了,說起來也是個小行宮的存在。
但細瞧來,也沒有多大。
“明兒去賞桃花,本宮這心裡怎麼怪怪的。”她蹙眉,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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