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進窗欞的時候, 一隻小蟲子爬上了少女的鼻尖。
夏日的蟲子最是多,又細又密的,爬在眉心, 攀在鼻尖, 一點一點的動的, 一點癢一點疼, 勾的人分分鐘想暴起殺人。
少女半睡半醒之中用力揮了一下鼻子, 但似乎這小蟲是相當執著於停在她的鼻尖,揮了好幾次都揮不走,她也惱了,閉著眼睛就是這麼一抓,然後便聽到一聲痛呼聲。
“鬆手。”
李姒初一怔,抬眸對上了少年淡漠的眼睛。
白季梓已經穿好的衣衫, 此刻正坐在她床頭淡淡地擺弄著不算太合身的腰帶,見李姒初醒了,便點一點頭, 嗤笑一聲:
“醒的還挺快。”
她才從睡夢中醒來還有些恍惚,不太明白這個人為何要一大清早地就在凶自己, 隻當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了對方不痛快, 於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憨憨地笑了一下。
“嗯,醒了啊。”
月白中衣鬆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她這麼一動肩膀便露出了大半,還未褪去的月色撫在她肩頭, 白季梓微微一頓,想起了昨日見到的那香煙一幕。莫名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李姒初,你昨日怎麼不來看我。”
“有什麼好看的, 反正我們去不去你也能贏了......”
少女打了個哈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眸中的神色變了變,冷哼道:“看什麼看,你以為你很好看麼。”
哦,看來是清醒了。
白季梓縮回手,也沒打算說些什麼。反正自四年前鬨著退婚的時候兩人的關係便早已不同往日,也就是隻有在神誌不清的時候才會勉強湊在一塊說說話,平日裡見到不是吵架便是冷嘲熱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間有多大仇。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後悔昨日同龔允喝酒了。
也不怪他,畢竟這麼多年來養出來的習慣也不是這麼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過來的,但這一喝醉就去找人姑娘這是什麼怪癖,他要不下回讓龔允把自己鎖起來吧,不然回回如此,他自己也憋的難受。
李姒初扯了扯自己的衣帶,然後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雖然這家夥喝醉了就會往她房裡鑽,平日裡也是有什麼東西都會送過來,偶爾還會蹭她的床睡一覺,但不論如何,吵架就是吵架,在他對自己道歉之前是不能隨便低頭的!
“現在是寅時三刻,你要走趕緊走。”她將頭彆到一邊,“把你的夜明珠也帶走,我不稀罕。”
“昨夜你喝醉了我不同你計較,但現在你既然醒了就趕緊把你的東西帶走,我不想在我的屋裡見到你的東西。”
哦,看來是喝醉的他可以,清醒的不行。
正好,反正他也是這麼想的。還是方才沒睡醒的小姑娘可愛,清醒的她對他愛答不理的還會拿話刺他。
“不要,那東西被你碰過了,臟的很。”
“你!”
李姒初一口濁氣湧上心頭不知,隨處從一旁扯過一個枕頭向他狠狠甩了過去:“滾!”
“你以為我喜歡收你這種混賬的東西,拿著你的東西給我滾遠點!”
“往後你喝醉了我也不管你!你若是敢進來我喊人!”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藏在眼窩中又想往下掉。她從前就不該心軟讓他進來的,可見白眼狼這東西是養不熟的,養好了還要回頭咬你一口,何必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那行啊,正好我也不樂意見到你。”
“你最好是——”
李姒初臉上猛地一熱,便見方才還坐在自己對麵的白季梓猛地貼近了自己,在她細軟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少年像偷腥的貓一樣得了逞,翻身從窗邊躍下,她怔了怔,隻來得及看見一個背影。
“這東西不白給你,得收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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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交二字不是說說而已,而是要時刻記在心中。
午後的日頭最是曬人,少女也在幽靜的廊下打了一聲又一聲的哈欠。
“娘娘還沒好麼?”
“回李娘子的話。”那名喚豆綠的小宮女對她畢恭畢敬地福了福身,低著頭小聲道,“娘娘還在梳妝,還請娘子再多等一等。”
再等麼?她瞧著那越發向中央偏移的日頭,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阿姊就是這樣,早早的叫她來又讓她在門外等著,這站一站倒是不打緊,就是這肚子......她揉了揉自己乾癟的肚子,想起今晨自己放在自己麵前的一碗小米粥,雙眸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