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這話一出,太子與胤禛對視一眼,隨後何柱兒上前問道:
“汝此言何意?我們爺問你話你且老老實實的說全乎,自有你的好處!”
那人看著麵前之人氣勢不凡的模樣,嚇得渾身哆嗦,抱著自己的雙臂不停搖頭,他慢吞吞用並不熟練的官話道:
“大鍋,說,說不得,說不得!要不是看嫩們給口吃的的份上,這話俺才不說。”
太子一招手,禦林軍統領將一袋子乾糧拿了出來:
“如此,能說了?”
糧食的味道總是讓人最為敏感,那人看著那打開的口袋,眼睛都直了。
隨後,他一咬牙,直接將那一袋子乾糧抱在懷裡,低著頭:
“大鍋好仗義,俺,俺說!”
隻是說話間,刮起一陣狂風,兜頭兜臉的風雪吹的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胤禛連忙將小胤禎的臉按在自己懷裡,安撫的拍了拍小胤禎的背:
“乖乖呆著。二哥,這裡風大,先尋個避風的地方吧。”
太子看向那人,那人立刻道:
“幾位大鍋,跟,跟俺來。”
跟著那人,一行人有過了幾條巷子,隨後在一家門匾有些褪色的胭脂鋪子停下了腳步。
那人露出一個有些憨厚的笑容,示意眾人稍等,隨後上前叩門:
“伢來,爹回來了呦!”
那一口渾厚的土話讓幾人麵麵相覷,隨後禦林軍統領點了一個人過來做翻譯。
“大鍋,進來!俺讓屋頭的先弄些熱水暖和暖和”
“爹!”
一進門,一個頭大的離譜,看上去像根豆芽菜的孩子裹著家裡僅有的厚重棉被,怯怯的喚了一聲父親就不敢動了。
那人忙推了下孩子:
“伢來,讓嫩娘燒壺水來。”
“俺娘說,家裡頭沒得柴火,要去外頭找還沒得回來。”
“這婆娘,撈頭八基的,冰刺哇涼的,哪達來的柴火?”
那人嘴裡念念有詞,看了眾人一眼,隨後將手裡的口袋塞給了孩子:
“去,屋頭去,爹和大鍋們說說話,等嫩娘回來。”
隨後,那人才有些拘束的搓了搓手:
“大鍋,坐,坐。”
可是放眼看去,這裡頭除了空蕩蕩的貨架外,隻有兩個小小的木機子。
太子倒是沒有嫌棄,直接坐了下來,胤禛見狀,也抱著小胤禎坐了下來。
有了屋子的遮擋,沒有了寒風侵擾,小胤禎也才胤禛的懷裡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胭脂鋪子的貨架上似乎還殘留著脂粉香氣,可是這會兒上頭已經積了不少灰,胤禛看了一眼問道:
“既無柴火,為何不先燒了貨架?”
那人表情一僵,連連擺手:
“大鍋,這都是活命的家夥,燒不得!”
“正午便已經這麼冷,等到晚間可如何是好?汝家中尚有幼子……”
“俺要是燒了這家夥,老爺們才要殺頭嘞!”
“哦?何出此言?”
太子有些不解,那人將手籠在袖筒裡,凍的瑟瑟發抖,磕巴道:
“俺也不清楚,老爺們說了,路通了還有老爺上頭的大老爺要來瞧瞧俺們這兒。
到時候,城裡原來甚麼樣子,就要是甚麼樣子,一點子不能有變。”
“竟是如此?”
太子沉吟一下,看了那人一眼:
“若是如此,為何這一路來不曾有人在街上走動?”
那人苦笑一聲,將破衣裳籠的更緊了些:
“大鍋這話說得,人動彈是要力氣滴,要不是俺伢兒餓的不行,俺得去那頭山下背白麵土吃俺才不出去哩!”
“白麵土是什麼呀,好吃嗎?”
小胤禎一聽到吃的立刻把頭探出來看向那人,那人看著玉雪可愛的小胤禎眼裡的喜愛之色簡直可以化為實質。
“大鍋屋頭的伢兒好排場!要是沒有這過勁的雪,俺伢兒也能這樣!”
“哎,你大膽……”
何柱兒就要斥責,皇子阿哥,豈是尋常草民之家可以比擬?
但隨後便被太子攔住了,他示意那人:
“汝繼續說,這白麵土……既然是土,又如何吃?”
“能吃哩!就是不敢吃多,不然肚子背羅鍋。”
那人說著,去廚房摸索出來了一小塊白麵土給太子看,胤禛想了想道:
“二哥,這應該是書中的白土,多食恐會腹脹而亡!”
胤禛話音落下,太子手中的白麵土頃刻落地,臉色難看:
“吃這東西無異於飲鴆止渴,家中還有孩子,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