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陳勝與那些六國貴族愚弄,這些黔首斷不至於紛紛反秦,反秦,對於陳勝,項梁叔侄,劉季這等人而言,好處頗多,然對黔首而言,又有何好處?”
話說到這,嬴高可就沒心思跟朱家逗悶子了,的確,蕭何說出了他的心聲,所以他也不再端著,把自己心中的感歎說了出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是一千多年後的文人對這個時代的詮釋,而如今,嬴高在正在作為參與者見證這樣的時刻。
這句話放在這個時代,那幾乎就是真理一般的存在,這個道理嬴高早就懂了,大秦一統天下的這些年,百姓忍受的是嚴苛的秦律,他們的確是苦的。
而如今跟著陳勝或是項梁等貴族反秦,他們也不過是這些頭頭腦腦手裡麵的一個數字罷了,今天能吃飽飯,明天腦袋掉在哪那都是不一定的,所以他們還是苦的。
其實至此的嬴高才真正明白,自己腦袋裡想著的扶起大秦,那可不是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樣把朝堂上的勢力整治一番,之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劉邦項羽們打壓下去就完事了。
劉邦項羽們可不是木頭,人家想要乾的事,管你始皇帝死不死,誰是大秦的儲君,人家就是要反秦,所以說這不是你把趙高弄了把始皇帝的壽命暫時救回來了就能解決的。
再者,當嬴高看到一隊隊衣不蔽體的百姓雙目放著光跟著那些個反秦隊伍的時候,他意識到對於大秦的黔首,無休止的戰爭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就算這次能用兵力把反秦勢力鎮壓下去,陪葬最多的不還是最廣大的黔首嗎?
劉邦項羽們不過是一個人,斬殺了他們,黔首們也就把他們給忘了,但是死去之人的兄弟姐妹們會記得是秦兵殺死了他們的親人,他們不會問緣由,不會想知道因果,他們隻知道他們的仇人是誰。
到了那個時候,若乾年後的嬴高就會成為如今的始皇帝,那些死在他戰爭機器之下的黔首的後代們會哭著喊著找他報仇,進行下一個輪回的遊戲,這麼一來,到時候已然是四五十歲的嬴高敢說自己扶秦成功嗎?
所以就在這前朝丞相,和始皇帝的親娘不知道到底是個啥關係的呂不韋曾經的封地上,嬴高就做了個決定,這次麵對菜雞一個的吳廣,他要的是兵不血刃的斬首行動,而不是砍瓜切菜一樣把黔首砍得差不多了再一波流拿下的戰爭。
原因無他,隻是嬴高覺得那樣簡單粗暴的話,這大秦還用得著自己來扶嗎?
“公子,司馬欣將軍部下的精銳已然按照之前的命令準備就緒了,隻等公子一聲令下,便可以開始行動。”
見嬴高眼中好像有所思一樣,蕭何歎了口氣,連忙岔開了話題。
其實在蕭何的心裡,倒是把嬴高想象的有點過於脆弱了,他覺得嬴高這才剛剛當上了大秦的儲君,還沒等好好享受一番這儲君之位所帶來的好處和權力呢,這大秦就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心裡不憋屈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