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六月,驕陽高高的掛在空中,讓久久無人料理的土地都變得皸裂起來。
荒涼破敗的城內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各種瓦罐攤販散亂地在地上排列,整個城內空蕩蕩的,荒草叢生。
路上,每隔幾米便會橫七豎八的屍體,屍體上有著各種蚊蟲爬著,有的已經被曬得乾扁,有的還帶著腐爛的臭味。
這裡已經至少一個月沒有人來了。
城門口,一具雪白雪白的骨架突然動作了一下,它渾身嘎吱嘎吱地晃動了一下,很快讓自己從躺著變成坐著。
就是每塊骨頭都顫顫巍巍的,似乎隨時就會散落下來。
岑溪看著真骨節分明的手指,眼眶中的白色鬼火幽幽的:“係統?”
係統心虛又無奈,“這,這真的不能怪我啊,這次可是你自己的身體!”
岑溪:“……”
他想皺眉,但骨架並沒有眉毛:“怎麼回事?”
係統委屈地解釋了起來,“你上個世界吸收的氣運太多了,又沒有被釋放出去,如果用原主的殼子會將肉身撐爆的,所以我隻能讓你直接過來了。”
他猶豫了下,道,“這是你餓鬼道的肉身。”
岑溪:“……”
哦,死了上千年了,難怪一來就成了骨架子。
他還準備說什麼,係統安撫道,“宿主,反正現在也沒肉身了,你可以在這裡凝出肉身了呀。先從骨架開始替換,全身都是氣運凝結成的氣運之體,不好嘛。”
岑溪有些心動。
確實,與其到修真界再重新凝出新殼子,吸引主神的注意,倒不如在這裡就開始凝結了,雖然緩慢,但安全。
而且能灌注的氣運也多,除了人醜一點沒有其他缺點。
不過……
岑溪沉吟了一下,“我既然不需要原主的殼子了,那應該不用完成他的遺願了吧?”
“不用了!”成功讓宿主改變心意,係統心滿意足,“不過宿主你得幫原主還因果,畢竟你需要占用人家的身份。”
小世界都是排外的,那些有穿書者的世界,大多是因為主神和世界意識相抗衡,然後產生了漏洞穿越過來的黑戶。
所以,哪怕岑溪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殼子,但也得有一個世界認可的名字,免得出現更多不必要的意外。
岑溪能理解,“那,他的因果是什麼?”
係統翻找了下剛才的交易,“兩個,一個是和他牽扯很深的皇帝,要讓對方還他因果。另一個就是禦史大夫家唯一存活下來的嫡子,因為禦史大夫一家因他而死,所以他得還對方因果。”
簡單說,就是跟皇帝算賬,然後找嫡子報恩嘛,前者好找,後者需要費些力,不過問題不大。
岑溪點頭,“嫡子在哪?”
係統沉默。
岑溪有些不妙的預感,“算了,你把原主記憶給我,我自己找。”
係統再次沉默。
岑溪幽幽的目光看向虛空,“彆告訴我,世界線也沒有。”
係統心虛逼逼,“沒,沒有。”
岑溪:“……”
係統語速極快的解釋,“宿主你都沒要原主身體了,那我們自然不能交易到原主的記憶了啊,至於,至於世界線……”
係統小聲道,“我怕主神察覺到,沒敢去偷。”
岑溪難以置信,“以前的世界線也是你偷的?”
係統:“……咳咳,宿主我們來說更嚴肅的問題吧!”
岑溪冷笑,“還有比兩眼蒙更嚴肅的事情?”
“這還是有的,”係統訕訕的,“那個什麼,主神在修真界狙擊我們嘛,所以將所有飛升通道都關閉了。現在隻有它守著的那一條通道,如果過去的話,就是自投羅網了。”
岑溪冷靜下來,“繼續。”
係統成功轉移話題,信心滿滿,“不過沒關係,我找到另外的方法了!”
“宿主是餓鬼道上來的,隻要我們這邊的鬼氣很充裕,加上有你的氣息,就會讓餓鬼道以為這裡誕生了餓鬼,打開餓鬼道通道,那我們就能從餓鬼道爬上去。”
係統樂滋滋的,“餓鬼道可不算飛升,主神肯定想不到我們從這過去的!”
岑溪提醒道,“你能想到,那主神也可能,我們還是得做好惡戰的準備。”
“不是不是,”係統安撫岑溪,“宿主你忘了,餓鬼道有一個欠你氣運的魔尊了?”
岑溪微微愣住,瞬間懂了係統說的什麼意思。
等岑溪凝成氣運之體,那在主神眼裡他就隻是一個氣運球,剛好薑灝魚欠他氣運,與他有因果,兩人氣運氣息就會糾纏在一起。
主神和係統他們認人都是通過神魂和氣運來認的。
到時候隻要岑溪和薑灝魚一起爬上去,神識被全身氣運包裹著,密不透風。那主神哪怕注意餓鬼道,也隻會以為他是薑灝魚的氣運。
對主神來說,這是屬於薑灝魚的氣運,它要麼用與薑灝魚有關的各種事情來打擊他,從而竊取氣運,就像利用安染死亡一樣。或者讓薑灝魚臣服它,心甘情願的供上氣運。
可是不管哪一種,主角都是薑灝魚,主神要是不舍得這麼多氣運,那它肯定去針對薑灝魚,與他岑溪有什麼關係?
沒有,他岑溪隻是一段平平無奇屬於薑灝魚的氣運罷了。
岑溪笑眯眯的誇讚,“係統,你越來越聰明了。”
係統羞澀一笑,自告奮勇,“我可以幫宿主你找剛死的鬼魂,讓它們幫我們了解這個世界!”
“好,”岑溪突然想到什麼,“不急,你先去找書店和成衣店。”
看周圍的環境,這裡似乎是古代,大多數的平民百姓都是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過日子,知道世界背景的應該不多。
想要知道更多,應該到更加接近權勢的地方,在這裡找也沒什麼必要。
係統顯然也想到這一層了,它立刻變成一個小白球,鑽出來,“宿主找個地兒好好休息,我馬上回來!”
然後,它整個人都不見了蹤影。
岑溪在原地觀察了下四周,然後顫顫巍巍地爬起來,順著城樓底下開始進城。
這個城池荒敗成這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感受不到,也不知道是發生了瘟疫還是什麼彆的事情。
*
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網絡給係統入侵,讓係統收集資料尋找店鋪費了些時間。但係統還是很快給岑溪找到了書鋪,淘回來了好幾本書和幾件成衣。
因為岑溪現在是骨架的形態,係統特地還找了不少的白布和兩個兜帽,能將岑溪完完全全裹住,不留一點馬腳。
岑溪先將白布裹在全身,再將兜帽套在身上,才盤腿坐地上看著係統選出來的書籍。
幾乎都是地理誌和史書,岑溪花了大半個時辰草草翻了一遍,加上岑溪自己的各種推斷,總算將這個時代的背景大致了解了一下。
現在應該是泰和17年,大祁的泰和帝在10年前與丞相一起,將企圖謀反的大將軍程曦抄家後,整個朝廷成了丞相的一言堂。
而泰和帝也開始了自己的荒淫奢靡的生活,導致十年後的現在,人民開始出現了一些小規模的造反。
甚至外還有幾個國家虎視眈眈,企圖吞並大祁,多次和大祁爆發衝突,不過在丞相的有心蒙蔽之下,泰和帝隻以為這是一件小事。
不僅沒有在意,還將這些奏折拿去和妃子賞玩,寒了不少大臣的心。
而這些都不怎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岑溪的這個原主就是那個十年前被抄家的將軍。
岑溪問道,“死了十年的將軍複活了,世界也不聞不問?”
係統理所當然,“他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什麼好防著的。再說了,這個世界又不是沒有鬼。”
不然它也不會想著從餓鬼道爬上去了啊。
岑溪若有所思,他翻閱了下地理誌,他現在在的這個地方應該就是所謂的鬼城,那個當年因為將軍戰死,城中百姓被屠殺殆儘,得了一個鬼城的地方。
他原本以為,地理誌內說這座城是座無人問津的鬼城隻是一種誇大,或者比喻。
比如說空城之類的。
倒沒想到,這是個真的說法,所以這裡荒廢了這麼多年卻沒有合理利用也就有跡可循了。
古代人民都信鬼神,無鬼都給你說出個有鬼來,更何況這裡是真的有鬼?
於是在將軍戰死,滿門還被抄斬後,這個地方又鬨出了幾起遇鬼的事件,所有人都開始覺得這是一種鬼將軍的報複,便將這裡空了出來,成了真正的鬼城。
行吧。
岑溪無奈將這些書籍整理好,然後低聲喃喃道,“那現在就差去找一個禦史大夫家的嫡子了。”
係統在地理誌上轉了一圈,問,“宿主,你決定怎麼幫原主討回因果?”
這可是封建的古代,宿主一個沒有兵沒有權沒有人脈的,難不成殺進去?
岑溪的話語和它的腦洞同時出現,“殺進去咯。”
係統:“……是不是不太好?”
直接取皇帝的項上人頭什麼的,太血腥了叭!
“嗯?”岑溪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這世界既然有鬼,那就給他們看看什麼叫報應不爽了,我是那種單槍匹馬讓自己勞作的人?”
係統:“……”
您不是您不是,仿佛上個世界的那幾個官員不是您親自宰的一樣。
岑溪微微歎息:“這可能是我經曆得最順心的一個世界。”
係統:“……”
它很理智地轉移話題,免得自己宿主又搞事情:“那,我們第一站去哪?”
岑溪挑眉,“不急,先等我算算。”
係統:“!!!”
它家宿主果然全能!
係統不禁想起岑溪在第一個世界給人看相的時候的瀟灑與神秘,簡直要熱淚盈眶,自己這到底是找了什麼神仙宿主!
*
一間空空蕩蕩的臥室內,一個圓形的陣法周圍畫著各種係統看不懂的密文,陣法中央,放著一個圓盤,看上去非常神秘。
岑溪左手結了一個非常複雜的陣法,右手微微在陣盤中央畫著什麼,整個人氣質都沉澱下來。
係統都要被岑溪這個動作帥到了,任何神秘的東西都會吸引人的目光,更何況岑溪本身穿得就神秘。
隨著他動作的加快,岑溪嘴裡也開始念念有詞起來,說的都是一串係統聽不懂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