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瞅這個筆記本,他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等著蒼鈺將這些完完整整地寫完,一邊思索著怎麼才能讓對方同意給自己瞅瞅。
然後,對麵精明無比的fox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將筆記本遞過去:“你也再熟悉一下,我不在的時候多提醒提醒鑫鑫,他腦子不好使。”
周·腦子不好使·鑫自食苦果:“是的,我健忘。”
岑溪將信將疑地接過筆記本,將上麵的信息全都掃過一遍,頓時一股怒氣湧上胸口。
仿佛觸發了什麼過敏源一般,以往的那些記憶像泉水般噴湧而至。
每一次的死亡,難以置信的暗號,溫蒂夫人霍霍的水果刀。
以及那句熟之又熟的:“艾克,我也不想的,誰讓這是你的命運呢?”
狗屁的命運!
他眼底暗沉,一股子的暴戾在心中難以消去,旁邊,一個清亮帶著遲疑的聲音響起:“老岑?”
岑溪麵無表情地看過去,挑眉:“有事?”
“沒事,”周鑫故作灑脫,“怕你忘了自己叫什麼,叫叫你。”
岑溪脫口而出:“總不會把知識海給忘的,名字不重要。”
說完,他和周鑫都同時愣住了。
蒼鈺似有所感地扭頭看過來,就看見周鑫難以置信又悲憤道,“過分了啊!有你這麼當班主任的嗎!”
蒼鈺:“……”
周鑫重逢的喜悅全都拋一邊去了,萬萬沒想到,他找人找了這麼久,找回來就是揭他傷疤的!
周鑫還記得自己當年高考壓力大,去找岑溪訴苦,嘰裡呱啦地說了半小時,岑溪一直保持身體微微前傾狀態,聽得很認真,還不時地遞紙巾,微笑安撫,讓周鑫覺得自己簡直走了大運。
這是什麼好老班!
周鑫吸吸鼻子表示自己已經好了,重新塑起了一個金剛心。
再然後,岑溪突然問道,“記得我今天上了什麼課嗎?”
周鑫一愣:“語文,複習水龍吟,怎麼了?”
他暗地腦補,難不成老班要給他喂雞湯?也不是不可以,隻要……
“很好,”岑溪微笑,麵含擔憂,“我還怕你吐苦水把知識海也給吐了,現在看來還沒忘。”
周鑫:“……”
從那之後起,周鑫的金剛心再也沒碎過:)
他眼神不好地看向蒼鈺,小聲逼逼:“蒼狗,我懷疑他在搞我,根本沒失憶。”
可惜岑溪耳朵好使,淡定接道:“失憶不會忘記知識體係,謝謝。”
周鑫驚恐地看過去,岑溪回以笑容。
他確定了,他和他們就是有關係,說不定這個艾克的身份也有問題,他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岑溪突然一改剛才的警惕,將他們納入了自己人中,看向兩人詢問:“待會兒去哪?”
蒼鈺率先反應過來,“大廳集合,溫蒂夫人應該要出來宴請大家吃飯,到時候老班你和我們一起坐,彆和他們搭腔就行。”
周鑫微微皺眉,“要不要換張臉?我檢查過他的腦域,他是和同伴一起進來的。”
周鑫在生死中激發的異能是入侵,在他眼裡,所有的生物全都是由數字構成的結構體,他們的想法和基礎信息也會被這些數字寫在自己的身上。
也正因為如此,周鑫現在看什麼都是藍綠的,能認出岑溪除了第六感,更多的是上麵各種加密的數字信息,破譯後得到的結果。
蒼鈺搖搖頭,“突然出現一張生麵孔反而引人懷疑,我觀察過在客廳時大家的站位,他和其他人都保持了距離,說明和同伴不是很熟悉。”
這樣,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是排榜上兩位大神的班主任,那找到大神了,對自己的臨時同伴不理不睬也是正常。
雖然顯得有些不道德。
岑溪毫不在意這一點,他聽著上麵傳來的鐘聲,冷靜道,“走吧,溫蒂快要出來了。”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會在第一個夜晚被指認出來,然後被溫蒂獰笑著殺死當晚餐。
這次,應該會不一樣了吧?
岑溪不確定地想著。
*
樓下,隨著一陣骨頭摩擦的聲音,整個城堡突然活了起來。
所有的仆人將臉上完美的微笑垮下來,陰沉著臉開始布置晚餐。
在亮堂的燭光下,一陣驚悚的笑聲由遠及近,帶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咯咯咯咯,歡迎各位來我溫蒂城堡做客。”
溫蒂夫人鮮紅的嘴唇仿佛剛剛被血浸潤,一雙細長的眼眸裡全是不懷好意。
“讓我看看,今天的來客能不能讓我立刻吃飽。”
她華麗的宮裝上彆著一枝紅玫瑰,傲慢地抬著頭,傑克管家非常有眼色地給她布座。
溫蒂夫人臉陰沉下來:“客人們還不坐下來,是對我溫蒂不滿嗎?”
話語剛落,四周站著的僵硬人群都一個個緩緩坐了下來,巴不得離溫蒂夫人越遠越好。
細數了數,隻有四個人,範思雨抓緊了範倩的手:“倩倩,怎麼,怎麼隻剩四個人了?”
回答她的是一個穿著襯衫的女人:“溫蒂夫人的城堡裡好處很多,那兩位大神都準備明天清場了,大家肯定要趁著現在劇情沒開始儘可能找到好處。”
重複開啟的副本就相當於一個帶著糖果的小孩,什麼兜裝什麼糖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怎麼可能在大廳坐著等結束?
等溫蒂夫人臉第三次沉下來時,這批人總算稀稀拉拉地走回來了。
一個青年還嬉皮笑臉的:“夫人久等了。”
溫蒂死死地看著他們,突然咧嘴笑了:“坐。”
青年沒想到溫蒂這麼容易放過他,挑眉跟著坐下來。
人群總算都到齊了,一行十人,連大佬都沒缺席。
一個中年人看著似乎有些疑惑,看著不和他們坐一起的同伴,對著旁邊的同伴輕微點了點頭。
周鑫灰白色的眸子微微轉動,主動給岑溪拉開了坐,笑眯眯的:“坐。”
岑溪頓了頓,坐下語氣平靜:“彆學我笑。”
周鑫鑫義正言辭:“這是周鑫笑!”
扯扯嘴角,岑溪換個方向道,“彆敗壞我的笑。”
周鑫:“……”
過分了!
蒼鈺抿嘴憋笑。
不得不說,岑溪那笑簡直太糊弄人了,像是勝券在握一般,有時候還會帶給人一陣寒意。
不過因為氣場問題,周鑫不笑的時候還能像個身經百戰的霸道總裁,一笑起來,渾身都寫滿了“二”。
可偏偏他學得還像,就像是岑溪突然傻了笑容傻乎乎的既視感。
中年男人皺眉:“方書,你和周神認識?”
周鑫眼神微眯,手指在桌子底下戳戳岑溪,岑溪了然,這不是這張臉的名字。
他不搭不理地繼續和周鑫聊天,“我剛進來的時候,好像被坑了不少。”
蒼鈺笑道,“記得清樣子嗎?我幫你懸賞,我還是有點麵子的。”
豈止有麵子,他的仇人和朋友幾乎一樣多!
對麵使詐的同伴突然冷汗淋淋起來。
岑溪勾嘴輕笑,“算了,願望城,大家都為夢想來的。”
他高高抬起輕輕放下,那邊的中年人也不敢再作妖,垂著頭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溫蒂夫人饒有興趣地看著這群人,捂嘴咯咯咯地笑道,“客人們,在吃飯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們。”
她紅唇輕啟,聲音陰冷:“你們,找到我丈夫,艾克了嗎?”
“找到了,”中年男人再一次站起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被周鑫針對,乾脆早點出去的好。
中年男人冷靜沉著道,“各位我們一起對暗號吧,周神也說了,要早點出去。”
現場的人都一動不動,溫蒂夫人的臉色開始垮了下來。
中年人慌了,“不,不走嗎?”
他視線挪在周遭,開始懷疑是不是周鑫在整他。
一陣嗤笑聲響起,周鑫慢悠悠地道,“可以,個人寫個人的紙。”
他開了口,四周的人也都鬆了口氣,開始在自己身上掏紙記錄起來。
很快,十張卡片就被大家齊齊地遞到桌子中央,十個整整齊齊的暗號一一出現在他們麵前。
四周全都沉默,中年男人瘋了。
他不停地開口說著不可能,不可能,然後在溫蒂夫人的獰笑下,被管家拖了下去。
溫蒂夫人聲音溫柔:“看來大家沒能找到我的丈夫艾克,但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她開始優雅地用起刀叉吃肉,三分熟的牛排還浸著血漬,看得周圍人胃口全無。
範思雨嘴唇顫抖:“怎,怎麼辦?”
艾克到底怎麼混進他們人群的?他還能再寫出下一次的暗號嗎?
她緊緊拽住範倩的手,被輕聲安慰著,那個吊兒郎當的青年看向周鑫挑眉:“真是你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