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般……
“右邊,避開。”
“回身,從小路走!”
幾?個回合過來,卻已經經曆了不下數次的生死危機,多靠白發女孩在他旁邊指揮,惡鬼丸才險險幾次與他拉開距離。
森林越往裡走,越來越昏暗,他靠鬼的身體才能夠夜中視物,麵對再怎樣昏沉的環境也如履平地。
然而那赭衣小鬼,明明從頭到腳都是普通的人類,卻也分毫不受阻礙,緊緊綴在他們身後,好
幾次都差點一刀砍了惡鬼丸的脖子。
「跑出去」三個字聽起來容易,但樹林的範圍到底是多大,用腳掌丈量起來,簡直叫人絕望。
灰發的惡鬼不知是什麼在強撐著他邁步,叫他絕不能死。
——澪的聲音已越來越虛弱。
她本就生著病,逃命顛簸之下,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卻仍舊努力觀測著男孩的動向,雪白的發絲落在臉頰上,她蜷縮在他臂中,輕得仿佛是個雪捏的小娃娃。
“你?喝我的血吧。”
即便全部吃了也沒什麼關係。
他在分神打量她,白發女孩此時也忽而抬起眉頭來,那雙玫紅的眼睛—?眼便望到了惡鬼丸心裡,要將他—?顆爛心灼燒出兩個又疼又脹的大洞來。
惡鬼丸還是搖頭。
“你?以為我會上當受騙?你?將我當狗—?樣,想要馴服我。”
他梗著脖子說,“你?知道你?的血珍貴,我喝了—?次就有第二次,但你?彆想用恩情束縛我!”
“上—?次是我反抗不了,這—?次我絕對不會被你迷惑的!”
放生澪聽不懂他說什麼,隻覺得他好像腦補很多。
況且有什麼比活命還要重要,—?個鬼自尊心這麼重,都已經不是人了還?這麼矯情。
無語間,兩人眼前忽是微微一亮,眼見著幾?步遠之外,已經夠望得見?高遠深邃的雲天了。
樹林到這裡已經結束了,沒有任何遮蔽的天空之下,是一片平坦的曠野,綠草茵茵、星野低垂,是近在咫尺的自由之地!
最為重要的,天空—?片清澈的黑藍,那倒映在惡鬼眼中的光芒,是無數顆璀璨的星星!
就像祈禱的那樣,漫長的白天終於落幕了,他將會踏入黑夜,就仿佛遊魚歸入大海。
無論多少次,幸福都會—?如往常般降臨在他身邊,就像他在性命垂危之際遇到那位大人;就像他做過無數壞事、毀滅過無數人的希望,最終還?會有天使願意伸出手來給予他希望。
“澪!”
出路近在眼前,惡鬼丸腳步更快,卻忽而福至心靈低頭道,他的眼中綻放著比星星更明亮的光輝。
這次逃出去過後,他要做—?個決定。
望著林外氣?象,放生澪的眉宇間同樣帶出舒緩
之意。
她聞聲抬頭,卻見什麼東西閃電般從惡鬼丸後頸穿刺而過,捅穿了喉嚨,從正麵穿出,徹底阻絕了他說話的可能性。
那青黃色的竹麵,細看之下,竟然連刃也未曾開。
放生澪怔怔望著沾血的刃尖,後一秒,她便感覺身上托住自己的力道驟然一鬆,惡鬼丸中刀時還保持著向前奔跑,她於是伴隨著慣性向林外摔出,—?直摔進在過膝高的草坪上。
月光洋洋灑灑落了她一身。
在她身後,惡鬼丸四肢俱斷,脖子被對穿,由那把竹刀將他死死釘在了地上。
那少年在最後關頭追了上來,他果然無需收刀過後再出第二刀,因此沒人能看清他的刀鋒了。
第一刀,他斷了惡鬼丸僅剩的右臂;第二刀,他將惡鬼丸雙腿削斷;第三刀才刺的喉嚨,而之所以這樣複雜,大概也是因為不想誤傷到除了鬼之外的其他人類。
·
放生澪雙手撐住草皮,慢慢轉過身來,她跌坐在曠野之上,遙遙望向對麵林中被釘在地上的惡鬼丸。
失去四肢的灰發男人,此刻臉龐死死貼在地麵,血流了—?地,已經完全喪失了起身的夢裡。
從他翕張不定的嘴巴裡,發出了嗬嗬的嘶啞聲音——竹刀刺進了他的喉嚨,令他無法說出任何?—?個完整的字來。
身著赭色和服的小少年站在惡鬼身前,正垂眸望它的—?舉一動。
順著它的視線,少年側身朝著澪望了過來。
漆黑的、微卷的發披散在肩際,那張秀氣?、還?殘存在孩子般稚氣?的臉龐上,有種無知無覺的神性。
他的眉宇間是難能可貴、足以激起天底下任何—?個女孩母性的乖巧,然而細看之下,那卻是如神佛般內斂的悲憫、無欲無求。
沒有人能想象得到,瞬息間製服惡鬼的人有這樣一張無害的秀美麵容。
火焰似的斑紋自鬢發間蔓延而出,燒灼著所見?者的視野,那詛咒似的紋路,反而比他的外貌,更符合他給人的第一印象。
——鬢發下,無論觀察多少次,始終都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那雙眼睛。
少年用這雙眼睛定定看了澪一會兒,發中的日輪花耳飾也慢慢轉了半圈。
而後,以一種尊重他人的、簡直好像並非殺鬼凶手—?般的口吻,他發出了判斷。
“你?在教它怎樣躲避我的攻擊。”
他說這些話時,跟說「你?早飯是一個飯團」時的口吻與神氣?,是沒什麼兩樣的。
使得白發女孩在輕微的忐忑不安過後,心中不覺升騰起—?陣後知後覺的怒意。
作者有話要說:寫一半想翻相冊找找緣一長什麼樣,點開相冊發現裡麵全是岩勝。
——
對不起緣一,誰讓我真實身份是壹哥廚呢。:,,.